众人初见到宁觉与阮阮举止亲昵,全不顾男女大防,都吓得不轻。待听到阮阮唤宁觉“世叔”,宁觉又叫她“傻丫头”,这才松了口气。看来,宁世子只是“父爱”泛滥,把痴傻的阮阮当做个小女孩疼爱。
经过这么个插曲,阮阮主动提出要做莲儿丫鬟这件事,倒是被众人遗忘了。莲儿和阮阮被安排在相邻的房间住下,各有两名丫鬟伺候。
大雪养生宴早早备下,打扮一新的莲儿和阮阮于席间袅袅现身。众人好奇的目光都在刘家新来的三小姐莲儿身上,唯有宁觉,目不转睛盯着莲儿身后的阮阮。
粉红色果然很适合小傻丫呢。
宁觉唇角微提,正自看得出神,一旁的刘家二小姐刘紫苏给他斟了杯酒:“这是紫苏亲手酿造的雪莲酒,可补五脏之气,最适宜大雪节气饮用,世子尝尝。”
“清冽甘甜,好酒。”宁觉一饮而尽,对面的阮阮朝他看过来。
“宁世叔,你背上的伤还未大好,酒少喝些。”阮阮小声劝道。
一桌子的人,都关切地看向宁觉。
刘大人代众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世子受伤了怎么伤的伤得重吗”
宁觉微感头疼,小傻丫提什么不好,偏提他挨的那顿板子。当着忘年交老刘的面儿,这不是让他丢人现眼吗
“小伤而已,无碍。”他随口应道。
“伤无小伤。”刘紫苏摇头,“现下的节气,尤其马虎不得。还是由小女――”
话说到一半,刘紫苏觉得不妥,改口道:“还是由兄长为世子殿下好好诊治一下,别耽搁了伤情。”
刘家大少爷刘厚朴连忙应和:“就是就是。”
刘夫人跟着帮腔:“妾身别的不敢说,刘家祖传的金疮药,绝对是大盛境内最好的跌打良方,药到伤愈。世子殿下就全了紫苏对你的一片心意吧。不亲自看着你伤愈,这孩子估计又要几日几夜睡不好觉了。这不听说殿下要来,一直念着呢……”
刘紫苏一脸娇羞、脉脉含情地看向宁觉。
宁觉的头更疼了。他留下来吃这顿饭,是担心有人为难小傻丫。至于苏晓天担心的刘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原本完全没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小傻丫悠游自在,吃得正香,被为难的那个反倒成了他。没良心的小傻丫边嚼着米饭,还边对他憨笑,似乎在说:让你不肯好好治伤,这回有人治你了吧
呵,刘夫人和刘紫苏这样的想治他,还没那么容易。
“那么,就劳烦刘公子了。齐亲王爷行旅出身,下手忒重,过了这些天,伤处仍是隐隐作痛。”宁觉叹了口气。
刘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联想到宁觉与齐亲王世子争美的传闻,刘夫人脸色一变,想详细询问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莲儿啊,”莲儿一路与宁觉同行,必是知道始末,刘夫人试探着问,“世子殿下可是为了护着你,得罪了齐亲王你怎么也不提前同我还有你父亲说声”
莲儿低眉顺眼地认错:“是莲儿疏忽了。”
“你这孩子太不知轻重,怎的就得罪了齐亲王”刘夫人声色严厉,“我们刘家家教严明,不比你过去在扬州,还不将事情前因后果细细道来,看在你初犯的份儿上,我同你父亲暂且饶恕你这回。”
莲儿紧闭着嘴不说话。她当然知道刘夫人是在逼她说出宁觉得罪齐亲王的始末,她若不说,便得罪了刘夫人,可若她说了,就会将宁觉、刘夫人一并得罪。刘夫人想让刘紫苏攀上宁世子这根高枝,她若讲出宁世子私通亲王儿媳这样的丑事,刘夫人攀不上世子,保不准就会将怨气发泄到她身上。她还是事不关己,不说话,反正宁世子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替他背黑锅。
“你这丫头,真是冥顽不灵。”刘夫人怒瞪向一言不发的莲儿。
“不关莲儿姐的事!”阮阮突然出声,声音极大,小脸涨得通红,“是宁世叔,齐亲王以为他拐走了晟歌世子的小妾,才打了他五十大板!”
一言既出,满座哗然。莲儿悄悄拽住阮阮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
“阿嚏――”宁觉重重打了个喷嚏。小傻丫为了她的莲儿姐,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能把他卖了。幸好,她语意表达不清,他还能补救。
刘夫人一脸惊疑不定,正要开口相询,宁觉主动道:“傻丫头,怎么是‘齐亲王以为’呢就是我,你宁世叔,拐走了晟歌世子的小妾。‘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区区五十大板,你世叔我还受得住。”
说完这番话,宁觉又喝下整杯酒,一脸得意,眉上的朱砂痣高高挑起。
阮阮不满地嘟囔:“明明当时被打得脸都绿了,都伤到肝气了,还喝。”
“阿嚏――”宁觉又打了个喷嚏,故作镇定清了清嗓子,“阮阮你记错了,脸绿的是齐亲王,我只是伤风而已。”
“紫苏这就去给世子熬一碗姜汤去去风寒。”说着,刘紫苏就要离座。
“慢着,”刘夫人唤住她,冷声道,“紫苏,你是小姐,这种粗活自有别人去做。”
“娘!”刘紫苏小声嗔道,“宁世子是贵客,别人做我不放心。”
“你怕怠慢了世子是吧好,莲儿是你妹妹,这种粗活由她代劳,你该放心了。”刘夫人冷睥向莲儿。
莲儿愣了愣,不情不愿地起身,强笑道:“二姐姐放心,妹妹我略懂些医术,这就去为世子殿下熬一碗驱寒的汤药。”
“还真是难为了你娘,整日迎来送往的,还不忘让你学医。”刘夫人冷哼,“快去吧,也让我和你爹看看,的孩子,都学了什么医术”
莲儿在心中将刘夫人、阮阮和宁觉骂了个遍。要不是阮阮多话,宁世子火上添油,刘夫人便不会彻底死了让刘紫苏攀上宁觉的心思。好了,如今刘夫人破罐破摔,不再在宁觉面前装作温良嫡母,倒霉的还不是她这个惹人嫌的“私生女”。
她磨磨蹭蹭,向饭厅外走去。
“夫人说了,二小姐是小姐,不该做这种粗活。莲儿姐是三小姐,也不该做。”阮阮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站起身道,“我替莲儿姐,去给宁世叔熬汤。”
“娘,这不是粗活。”刘紫苏娇声相求,“我就想亲手为世子熬一碗汤。”
“不许去。”刘夫人语气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