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确实有心事。她还没找莲儿当面对质,就无意间看到了扬州红袖坊老板娘的来信,确认了自己就是刘院使的亲生骨肉。而刘厚朴正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兄长。
而最让她惶恐的是,不明就里的刘厚朴,居然对她这个亲妹妹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这段时间以来,他明里暗里几次向她表白,她拒绝他,他竟愈挫愈勇,甚至表示非她不娶。
阮阮几乎忍不住想向他说明实情。可是,莲儿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近日正在和丞相家的四公子议亲。阮阮虽心寒于莲儿的欺骗,却又不忍说破真相,坏了莲儿的姻缘。
她几日前便下定决心,要另想个法子让刘厚朴死心。
永和郡主听到了几人的谈话,出言打趣:“你们这么一说我才发现,阮阮年纪虽小,确实是个美人胚子,怪不得刘公子和谢公子都看得移不开眼呢。”
“郡主莫要说笑,我谢平之眼中只有郡主这个绝色佳人。”谢平之讨好地说。
玉聆风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你这话我不信。”永和轻笑,“谢驸马的嘴可是会骗人的鬼,你眼中就算有本郡主,也定是舍不得阮阮这样的小美人的。”
“呵呵,”谢平之讪笑,“郡主真是抬举在下了。”
永和饶有兴致看向阮阮:“阮阮,我问你。如果刘公子和谢公子同时向你示爱,你会选谁让我猜猜,你钟情医术,与刘公子志同道合。刘公子虽然外表没有谢公子这么俊俏,但是为人踏实稳重,你一定会选他对不对”
阮阮很坚定地摇头。
“不会吧”永和诧异,“你选谢公子”
“嗯。”阮阮决意顺水推舟,让刘厚朴死心,“谢公子仪表堂堂,身为世家公子却不靠家族荫庇,年纪轻轻已是禁军都卫,将来前途无量,令人好生仰慕。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如果可以,我就算给他为奴为婢,都是乐意的。”
“啧啧,阮阮,看来你不傻呀,还挺会盘算的。谢公子人是风流了些,但确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前途无量。你若跟了他,没准哪一日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永和目光中带着不自觉的轻视。
宁觉在旁边一言不发,十指早已紧握成拳。
“蒙阮阮姑娘错爱,谢平之受宠若惊。”话是这么说,谢平之的脸上却得意极了,显然对阮阮也有些意思。
“郎有情,妾有意。真是美事一桩。”永和看着二人,又是鄙夷,又是羡慕。
阮阮“羞涩”地低下头。
刘厚朴难以置信地低喃出声:“原来你是嫌弃我无官无职,没有前途。不,我不信你是攀附权贵的人。”
“大少爷,对不起。”阮阮深吸口气,说出了她能想出的最残酷的话,“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别怪我。”
“你!”刘厚朴想不到自己头一次动情,多日来的绵绵情意此刻全部成了笑话。他眼圈通红,愤怒地抬手,瞪向阮阮。
阮阮瑟缩着闭上眼。这一巴掌,看来是躲不掉了,就当补偿对大哥的亏欠吧。
忍耐多时、已忍无可忍的宁觉,大力拂开刘厚朴的手:“怎么,还想动手我与刘大小姐虽然已无瓜葛,但仍尊称你一声兄长。男女之情强求不来,兄长还请自重,莫要多做无谓纠缠,徒增难堪。”
刘厚朴被宁觉的力道拂开,倒退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他听宁觉这么说,只觉羞愤难当,留下句“阮阮,我看错了你”,拂袖而去。
“刘兄!”玉聆风赶忙去追他。
“刘公子这下恐怕是被伤透了心。”永和好奇,“阮阮,你就不怕回到刘府后,刘公子会找你的麻烦”
“这个容易,”谢平之从上到下打量着阮阮,目光露骨,“我这就去刘府为你赎身,今后你跟在我身边,没人敢欺负你。”
“这倒是个好法子。”永和抿嘴取笑,“谢驸马,还说你自己不是风流种子瞧把你急的,真是一刻都等不及。”
“知我者,郡主也。”
阮阮心下慌急,刘厚朴是被气走了,可谢平之这边,她该如何解释清楚她不想离开刘府和亲人们。
苏晓天担心地看向宁觉。凭他对好友的了解,宁觉现在恐怕已在爆发的边缘了。
“平之表兄,”来了,“你今日是为郡主才来此的吧”
“正是。”谢平之点头,不忘朝永和郡主大送秋波,“放眼大盛朝上下,也只有郡主值得我谢平之为搏其一笑,费尽心思。刚刚,郡主抿嘴一笑,天地都相形失色。便是为了这一笑,我也会为阮阮姑娘赎身,让她去到郡主身边,好好地伺候郡主,博郡主欢颜。”
苏晓天听得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形势瞬息万变,刚刚还是宁觉情敌的谢平之,这会儿突然变成自己的情敌,还口口声声说之前与阮阮的暧昧,都只为了讨好永和郡主这也,太无耻了吧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谢平之是这样的小人!
他看向宁觉。兄弟,你得为我做主啊。
“平之表兄用心良苦,佩服。”宁觉抱拳。
“过誉。”谢平之摆摆手,突然色变,“宁觉表弟,你这是何意”
只因宁觉毫无预兆地变拳为掌,一个掌刀向他砍去,掌风斩断无数碎发,堪堪停在了他颈前半寸处。
“平之表兄,你知我不喜废话,听好了。”宁觉冷声道,“我不管你风流还是痴情,染指过什么样的女子。阮阮,我的世侄女,你敢动她一根手指,下场有如此物。”
未见宁觉如何动作,只听“咔嚓”一声,谢平之脑袋后面的檀木柱子应声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