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阴冷的地面上。
像老鼠一般蜷缩在肮脏的秽物中。
往日的荣光随着酷刑折磨的不剩分毫。
瞪着眼睛,透过铁栏的缝隙看向外面,只有狱卒点燃的豆大烛光。
心脏开始停跳,极度的痛苦从胸口传到周身。
窒息感叫人忍不住抓挠着脖子。
牢房里充斥着濒死之人粗重的呼吸。
好恨
好恨啊
你权势通天你能在战乱中救走全府老小
你甚至有空闲指导最卑贱的小厮成为将军
为何却留下我
留下身为正妻的我,受尽折磨,痛不欲生,如老鼠一般在这肮脏的牢房中死亡
我诅咒你
你所求的东西女人也好地位也好
一辈子都无法得到
你要在余生都为我忏悔
系统为您服务。
您已选择遗憾弥补业务,是否购买。
您将支付九十年寿命,酬劳将从您的灵魂中抽取。
支付成功。
顾言蹊睁开眼睛。
天色尚早,小厮正将紧闭了一日的窗户打开,清晨的凉风钻进屋内,叫他打了个寒颤。
“什么时候了。”
“寅时刚过。”小厮看了他一眼,答道。
早上五点。
顾言蹊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他随即下了床,在小厮的服侍下穿戴衣服,抬眼看了看铜镜中模糊的自己。
一身华贵的装束,衬得镜中那本就俊秀的男人越发惊艳。
这是一张在任何时代都能被世人惊叹的面孔。
儒雅俊秀,但不显女气。
可惜长着这幅面孔的男人,却成为了另一个男人的妻子。
顾言蹊心中古井无波。
他虽也叫顾言蹊,却并非这个顾言蹊。
站在这里的顾言蹊,是大庆朝太傅幼子,是大庆朝神武大将军正妻,当之无愧的贵公子
也是东宫与恭王政治博弈中的牺牲品。
而他顾言蹊,不过一介凡人。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小厮一愣:“寅时”
冰凉的手指阻止了小厮系衣带的动作,顾言蹊低头看着面前半大少年,再一次道。
“现在是几月几日。”
“十十一月刚到,夫人。”
十一月啊
顾言蹊放开了小厮的手,心底暗自思索。
他是被一个自称系统的存在送到这里来的,在这之前,他生活在一片无天无地的漆黑空间中,更往前的事情,便不记得了。
那片空间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就算想要弄出一些动静也绝不可能,他生活了不知多少年月,而后对黑暗和死亡的恐惧便深入骨髓。
他甚至开始期待将他送来这里的系统,即使那声音冰冷可怖,在这里也犹如天籁。
他终于等到了。
那是一个要前往异世界完成委托的通知。
委托人为大庆朝大将军之妻,委托时间为五个月,报酬为两个月生命。
他将回到委托人死前五个月。
这是报酬相当吝啬的一份委托。
顾言蹊却如获至宝般接了下来。
无论如何,总要比在这黑暗中生活一辈子强。
他的思想早已改变。
顾言蹊抬起手,看着映在上面暖融融的日光,眸色暗沉了几分。
要活下去。
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两个月的生命,值得全力争取。
从此刻开始,他要为活着而活着。
“夫人,穿好了。”
小厮见顾言蹊在铜镜前站了许久,心中不由得有些不耐,出声提醒道。
顾言蹊闻言看了过去,他目光温和,却隐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慑力。
“给我换身便于行动的衣服。”
“可夫人您才穿好衣服。”
小厮语气里的烦躁越发明显,却在顾言蹊的目光中渐渐低去。
他不情不愿去为顾言蹊换衣服,心头却暗暗叫苦。
早知道跟恭王闹什么脾气,让他跑到姓何的这里当下人,还要伺候这位男夫人,又不受宠又是挑剔,听说姓何的就是因为厌恶他才向王爷主动请缨去北面。
好容易穿戴整齐,小厮松了口气,正想离开,却听得这位大爷又吩咐起来。
“给我备马。”
顾言蹊走到门前也不见小厮动作,他回身看过去,道:“怎么还不去。”
“夫人,不是小的不给您备马。”小厮低着头一幅恭敬的样子,叫人看不到面上表情,“只是这府上的马都是有数的,除非大将军吩咐,任谁都动不得。”
“我也动不得”
“动不得。”小厮连犹豫都未曾犹豫。
顾言蹊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在权衡什么,半晌,他说道:“你去外面给我买匹好马来。”
“府中财务也”
“动不得”顾言蹊似乎已有些愠怒,“好,你拿着我的嫁妆去买,总行了吧。”
“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