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们衣着应当是抗蛮的将士,怎么跑到越城这里,还是这般狼狈,差点叫山贼杀了。”
郎旗道:“我乃沉鹿关恭亲王麾下千户郎旗,为何来此缘由不好说,但可向您保证,吾等绝非逃兵。”
白马骑士点点头:“你若是逃兵,我便正好将你绑了去见恭亲王。”
他下了马,朝着郎旗拱手:“在下顾蹊,乃是何正戚何大将军麾下无名之辈。”
“你不是叫啊”仲文琢凑过去小声问,却被顾言蹊狠狠踩了一脚,止住嘴边的话。
大将军手下没听过有姓顾的白马小将啊
郎旗疑惑着回了礼。
正午时分,阳光正烈,顾言蹊打量着战场上的情况,士卒的尸首与山贼胡乱倒在一起,片刻之内是收拾不完了,他叫仲文琢前去帮忙,而后看向郎旗。
在这里遇到郎旗一行人是意外之喜。
若没猜错,这些人应当是被恭亲王穆璟带去奇袭晏城的将士,晏城兵败后一同逃入兴安山脉,却在山中走散,稀里糊涂跑到了越城这里。
能被恭亲王带走奇袭晏城的自然不是普通的兵卒,怪不得在全员几乎带伤的情况下还能支撑那么久。
顾言蹊道:“危机既已解除,郎千户接下来如何打算”
“吾等乃大庆将士,自然是要回到沉鹿关继续抗击蛮族。”郎旗神情坚毅。
“你们中的大部分人本就带伤,这一仗打下来,伤的人便更多了,想要回到沉鹿关,难。”
顾言蹊摇摇头,又道。
“就算回去,一队伤兵非但无法守城,反而是在添麻烦。”
郎旗咬着牙,这道理他自然是懂的,可他们除了回到沉鹿关又能有什么出路,若是被人发现仗没打完他们却跑了,这就是逃兵啊
顾言蹊的声音适时响起:“我倒有一计,可解你两难。”
郎旗一喜,忙道:“望顾兄指教。”
顾言蹊压低声音道。
“我身上有两封书信,一封要送到越城,一封要送到沉鹿关,我本打算先到越城再去沉鹿关,但既然碰到你,是不是可以麻烦郎千户代顾某跑这一次腿。而那些受伤的士兵,也可跟着我前往越城,有大将军书信为证,我也可保这些士卒前途无忧。”
郎旗露出心动之色。
顾言蹊继续加码:“郎千户若是不信顾某,大可留下些心腹之人看守”
“顾兄不必说了”郎旗打断他的话,“我自然是相信您的,只是不知我是否可以看看大将军的书信”
“自无不可。”
顾言蹊微微一笑,将准备好的书信从怀中拿出,上面鲜红的大将军印异常醒目。
郎旗神情肃然,双手接过信件,反复查看,确认那上面的确是真正的大将军印,心头最后一丝疑窦也悄然散去。
这大印只有神武大将军何正戚可以盖得,有了此印,便可确认眼前这二人身份了
他郑重道:“阁下请放心,郎某必要将此信带到,绝不误了将军大事”
“如此甚好。”顾言蹊点头,“只是大将军嘱咐过此信事关重大,还望郎千户修整一番便速速出行,还有此事万万不可泄露消息”
郎旗连连应允,他思索片刻,将书信收好,朝麾下兵卒中的一人叫到:“重锦,你过来”
一个青年将领应了一声,小步跑过来。
“我有任务在身,眼下便要离开,你是我手下百户中最得力的一个,如今我要将这百余名弟兄交给你,跟着顾公子往越城走,你能不能行”
“能”小将震声答到。
“你们呢顾公子将往越城抗蛮,尔等敢不敢去”
“有何不敢”
众将士皆答
“顾公子,我这数百兄弟就厚着脸皮交给您了”郎旗复又朝着顾言蹊拜下,“只望先生到了越城,也不要放下我这群兄弟”
顾言蹊没想到郎旗竟然要把这些士兵交给自己,而非越城守将。
这当然不是信任,反而是警惕,是要让这些士兵当他的耳目监视自己。
但有何不可呢
这些人久经沙场,素质出众,只要休息好了,就算身上带些轻伤,也完全不影响战斗力。
他手上正愁没兵
顾言蹊立刻肃容道:“蹊何德何能,怎可号令众将士”
郎旗道:“乱世如此,只有顾公子这般智勇双全之人,才能保得吾等性命,还望顾公子收留吾等”
“这可使不得”
他连连推辞,上前扶了对方三次,这千户却像是钉在地面一般,不肯起身。
顾言蹊只好长叹一声,回拜道。
“尔等以性命报蹊,蹊必以性命报尔等”
众将士面面相觑,继而拜倒。
“吾等谢过顾公子”
顾言蹊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正是这时,猛然间剧烈的痛苦窜到全身,他眼前一黑,顿时手脚无力的倒下。
糟糕,方才精神紧绷,心疾犯了也没发现。
只听着周围“顾兄”“顾公子”“夫人”的喊作一团,他的意识已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