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赵之洲他肯定来过这里,黎曼走到坡地的边缘处, 发现那里明显有凌乱的几个脚印重叠在一起, 她蹲下身,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几个脚印一大一小, 明显是属于两个人的,
“难道有人已经把他救下来了”
黎曼被自己心里的这个猜想惊了一瞬间,她站起来, 转身开始往山下跑,没关系, 就算赵之洲被人救下来了,她也还有办法接近他。
白下村里的小诊所在村头, 诊所不大, 虽然只有几间屋子,但里面坐诊的还是个从医院退休回来养老的老大夫,村里人的一些小病小痛,只要不是很严重的, 找他一般都能看好。
“把温度计先给他夹在腋下,量个体温”,花白头发的老大夫鼻梁上架着眼镜, 年纪上来了动作却依然很利索,
“那边有干净的纱布,在冷水里绞了给他搭在额头上降降温, 身上也擦擦”
“欸,好”,导演组跟着过来的人听了他的嘱咐,瞬间开始忙活开,打水的打水,找纱布的找纱布,不大的诊室里挤满了人。
因为身上发热头脑有些昏沉的赵之洲安静躺在铺了蓝色床单的病床上,两眼半阖着,视线有些模糊,只能感觉到周围晃动的身影,他努力想睁大眼睛,却发现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恍惚间他感觉有人脱了他的衣服,随后是一阵冰凉的触感,还没来得及贪恋,嘴里就被灌了一口苦涩的汤药,他舌尖发苦,头脑越发昏沉,最后终于闭上眼睡了过去。
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导演一口气没歇,盯着床上的赵之洲眼都不敢眨,从早上就开始吊着的一颗心终于回到了原位,幸好没出什么事儿,不然就是十个他也不够赔赵氏的太子爷
可他又立马想起此刻正往这边赶的赵总夫妇,心口又是一阵发颤,一叠声儿的叫来小助理,“小黄啊,你赶紧过去把他们三个也带过来,别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欸,好,我马上去”,小助理应了一声,一溜烟儿的跑出了诊室,
导演跟着漫山遍野的找了一上午的人,这骤然放松下来就感觉自己腿有些发软,他端了一条长板凳坐下,亲自守在赵之洲的床头。
从山上下来的黎曼迎面遇上了刚跑出诊所的小助理,她眼皮跳了两下,和这个穿着打扮一看就不像是农村人的男人擦身而过,黎曼回头盯着小助理的背影,抬脚找去了诊所在的位置。
“丫头,你站那儿干嘛呢要看病的就赶紧进来”,坐大堂里的老大夫眼尖,垂着头,眼镜都快滑到了鼻尖。
黎曼心头一跳,对上老大夫如炬的目光面色有些不自然,诊所里其他人的视线也投在了她脸上,
“我,我来拿点儿感冒药。”
“家里大人感冒了”
“嗯”,黎曼点头,眼角的余光看见里面床上好像躺了个人,她低垂着眉眼,赵之洲应该就是被节目组救下来了,难怪她在山底下没捡到人,可是他这次怎么会被救下来呢,在她记忆力明明不是这样的
“症状大概是什么样的,你给我描述描述”,老大夫扶了扶眼镜,手里捏着钢笔,等着黎曼描述症状。
“就是,有点儿咳嗽,发烧,你就随便看着拿点儿吧”,黎曼胡乱编了几个症状,她是偷偷跑出来的,本来以为只要救了赵之洲之后就可以不用再回去,哪成想居然会没救成。
黎曼掌心感受着包里那沉甸甸的一袋钱,想起这时候在家里找钱的她爸和继母,心里有些哆嗦,她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回去肯定逃不过一顿毒打,她绝对不能回去。
这次没救成功,以后一定还会有其他机会,所以她必须得留在这里
救完人慢悠悠走回家的温桃给自己下了碗酸菜鱼汤面,美美的睡了个午觉,醒了就把上午进山找的一背篓蘑菇挑了一半出来,装进簸箕里,打算给坡下的郑友珍送过去。
“大伯娘,我给你送点儿蘑菇过来”,顺着斜坡下来的温桃踏进宽敞的水泥坝子,对着大门大敞开的堂屋喊了一声。
白下村家家户户在白天都没关门的习惯,一来觉得可以通风,二来大家互相都是知根知底的,偷鸡摸狗这种事儿也没人敢做。
听见声音从屋里出来的黎曼看见坝子中央站着的温桃有一瞬间的失神,这个小村子里怎么还有长的这么好看的人,可千万不能被那群人看见
循声从厨房出来的郑友珍双手随意在围裙上擦了擦,踩着沿上的石板走了下去,“桃丫头今天又上山了啊,哟,鸡枞菌还挺多的,正好晚上拿来熬锅鸡汤”。
她手在簸箕里翻了翻,“既然下来了就吃过饭再上去啊,大伯娘杀了只老母鸡已经在灶上炖上了,正好曼丫头过来,你们两个小姑娘还可以做做伴”
温桃对上不远处黎曼的视线,慢慢抿紧了嘴角,“不用了大伯娘,家里还有好多事儿等着做呢”,
她放软了语气,“院子里的野草又长起来了,这几天忙着分玉米苗都没来得及除掉。”
郑友珍把簸箕里的菌子倒出来,点点头,“你院子里的草是挺深的了,哎呀就是二小子还没回来,帮不上忙,那你赶紧上去吧,实在不行就撒点儿除草剂,隔个几天除一次太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