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钦天监算好的良辰吉日,云皇贵妃早上起身之后,光穿着打扮就花了整整一个上午。
但这时间花的确实有价值,她被身边的婢女扶着,满头的珠翠也遮掩不住美貌。
整宫里的后妃几乎都到齐了,清元帝的后宫实在丰富,站在一起几乎塞满了整个宫殿,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些望着她的目光里什么意味都有,或是羡慕,或是嫉恨,但是云皇贵妃脸上的笑容仍旧没有一丝变化。
清元帝站在那里,从看到她进来之后,脸上就是遮掩不住的笑容,她心中对这个男人除了厌恶其他什么也没剩下,却还是要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向他。
她心里十分清楚是什么东西支撑着这一切,是她握在手心的那一块绣了一只丑丑的小鸡仔的手帕。
清元帝牵起她的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她:“云儿,心里可否紧张不怕,朕在这里呢。”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却不自觉地往右看了一眼。
傅知玉站在那里,他病后还是第一次穿这样正式的衣服,又着玉冠,显得整个人十分精神。
他眼中带着柔和的笑意,正望着自己的娘亲,云皇贵妃只要望他一眼,就觉得自己身上好似生出无限力量来。
在这场合下盯着傅知玉看的人可不止她一个,其余的宫妃,还有皇子公主们,甚至连站在门口守着的新进来的御前侍卫们又在窃窃私语。
“大!美!人!”站在谢恪身边的少年名叫陆麟海,性格活泼,记吃不记打,明明前几天才被自家老大警告过,如今却还是忍不住开口,“怪不得人都说云皇贵妃在后宫长宠不衰,昭王最得帝心,若换做是我,也要如珠如宝地宠着的。”
“你少说两句,”跟着一起进来的杜隐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提醒他了,“这话若是让皇上听见了,拔了你的舌头都算轻的。”
谢恪站在最前面,看了他一眼,阴仄仄地补充了一句:“等不到皇上来,我先拔了你的舌头吧。”
陆麟海摸了摸鼻子,收了口,但是他心里也清楚,老大虽然在演武场上揍他揍地和孙子一样,但是平时对兄弟还是可以的。
“老大也不是在看吗”他嘟嘟囔囔,“前几天稍微得了点空就往琉璃宫跑,又不敢进去……”
杜隐也不敢接这话,只是偷偷看着谢恪的脸色。
其实他也觉得老大有些奇怪,不说上次刚进宫就碰见昭王那件事,还有后来的表现,都不得不让他多想。
上个月,自己也和他说过御前侍卫遴选的事情,但当时谢恪明明一口回绝,之后还莫名其妙消失了好几天,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之后又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靠了皇上的特批进了考量,后来便一起进了宫。
好像是自冰湖救了昭王之后,就变了个样子。
杜隐心中算一算,他与谢恪认识已经七年了。他与陆麟海都是家中嫡子,门第虽不如谢大将军府高,但也都是朝中赫赫有名身有战功的二品武将,管谢恪一个无母的庶子叫老大,完全是心服口服的结果。
英雄不问嫡庶,要真说句大不敬的话,当朝皇帝原还是个庶子呢。
谢恪之前虽然算是万里无一的大才,却岁数不大,才十九岁而已,再怎么样也是少年心性,还需要成长。
但如今杜隐只窥到他一部分筹谋,都觉得心惊不已,陆麟海心大,还没意识到他这位老大做的是什么样的打算,而且已经在渐渐付诸实践了。
是什么让他这样急切甚至有些孤注一掷
杜隐看向殿中站着的那个人。
陆麟海说的没错,殿中那么多人,他一眼就注意到昭王爷,即使他位置站地有些偏,但那样的容色,就算站在犄角旮旯里也引地人去追寻着,把他从层层人海里面挖出来。
不会吧……
杜隐吸了一口气,又去看自家老大的神色,他那个眼神,除了偶尔巡视一下四周以外,其余时间全都用来盯着昭王看了。
我想他是疯了,我也疯了,杜隐想,他觉得自己脑子都在抖,但是望一望那如玉一样站在那里的人,又觉得谢恪的心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这就是传说中的美人乡,英雄冢吧。他忧愁地望天。
其实傅知玉也感觉到了,谢恪的眼神跟钉子一样。他可以不在乎这殿中任何人的目光,唯有谢恪的让他忍不住毛骨悚然。
他往那边望了一眼,果然看熟悉的三张脸。
除了谢恪,陆麟海和杜隐也是大熟人,只不过是上辈子的。当时他在御花园就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