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俩四套衣裳,两双鞋包了一包,十三斤小米、半包盐,还有一荷包碎银子、那两本小册子装了一包。
“妞妞娘,妞妞娘!”院子里有人高声。
霍宝与老爹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好,匆匆出去。
之前回去收拾行李的人已经回来几个,都望向地上,一中年妇人蹲下去,瞪着地上少妇。
少妇趴在丈夫身上,脖子上都是血,已经身亡。
那中年妇人满脸悲愤,一边捶打一边哭骂道:“你这狠心妇人,你这狠心妇人!离了男人就活不得了,就不能有点刚性!妞妞没了爹,你还舍得让她没娘!你这狠心妇人!”
“别打我娘,六奶奶别打我娘……”妞妞拉着这人的胳膊,哭着求着。
“六奶奶不打,不打啦!”那中年妇人将妞妞抱在怀里,眼泪止不住。
大家陆陆续续回来,看了这情景,都跟着红了眼圈。
霍大伯爷孙两个来的最晚,石头身上除了背囊与铁锅,还抱着一个尺高坛子。
妞妞娘已经咽气,霍大伯叹了口气,对霍五道:“时间仓促,走了这些人,不能入土为安,也不好就这样搁着,还是烧了吧,那些匪兵也是,留着都是祸患!”
这打算正是与霍五不谋而合。
村人的尸身,之前就抬到霍家门外。
剩下就是那两处匪兵的尸身,需要抬回来。
留下老病妇孺,其他人都是抬尸去了。
抬了好几趟,死在院子外头的十二个匪兵尸体都抬了进来。
匪兵的尸体都塞进仓房。
妞妞娘殉的这样惨烈,大家便没有将夫妻两个分开,单独在院子里烧了。
牛大郎娘子死在自家门口,让牛大郎背回家,埋在了自家院子。
剩下六具村民尸体,牛老混混、霍寡妇母子、还有牛家三个年轻人,就都放在厨房里。
半坛子素油,几捆柴火。
熊熊火光点起,大家在门口哽咽驻足。
霍五抬头看了看天色,挥了挥手臂:“走吧!”
南山村剩下的十二人,都随大队伍走,没有人提出单独离开。
这一行,有老人、有妇人、有孩童、有伤患,带着满身的悲痛,一步一步离了南山村。
陵水在北边,大家就选择了往南走。
南山村到县城四十里路,大家走的不快。
牛大郎、牛二郎(匪兵来时跑到霍家那个)、牛清(牛老混混的侄孙)都是轻伤,不碍事,轮流抱小凳子(牛大郎之子),石头、虎豹兄弟(傻子名霍虎,瘦子弟弟叫霍豹)轮流抱妞妞,霍宝则是轮流搀扶老爹、霍大伯、霍六婶几位长辈。
妞妞目睹爹死娘殉,大家原本担心她哭闹,可这孩子十分乖巧,只默默流泪,哭累了就迷迷瞪瞪睡会,睡醒了左望望,右看看,找不到爹娘就又再次流泪,看得人心酸不已。
小凳子安安静静,倒是不哭,就是十分粘人,睡的时候肯让人别人背,醒来的时候就只能亲爹牛大郎抱着。
霍宝不想说话,就听了一耳朵的絮叨。
霍宝扶霍六婶时,霍六婶忍不住低声道:“你七婶子是护着儿子死的,稀里糊涂了大半辈子,临了临了总算是当了一回人。便宜她了,往后打不到、骂不着,真是叫人恨的牙痒痒!”
“……”
霍宝扶霍大伯时,霍大伯说:“我们这些人都是累赘,拖累你了。要是县城还能待,我就带妞妞同你六婶子奔你二哥去,你们爷俩带石头走,离的远远的。”
“……”
等扶霍五时,霍宝就听老爹小声嘀咕道:“等到县城跟前,好好打听打听,要是世道乱了,牛家那几个想单走就单就走;要是世道没乱,牛家人提出想走,就不能让让他们开口了,不能留后患!”
“……”
霍宝睁大了眼睛。
这么凶残,提起宰人跟杀猪似的,对熟人也能下手。
老爹,你真的是个屠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