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回来了。
沈浪毕业了。
林家上下高兴不已, 乔大花“阿弥陀佛”几声,摸着他胳膊这儿看看,那儿瞧瞧,只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回来就好, 省得吃不惯洋鬼子东西。”林大伯拍了拍后生肩膀。
张灵芝拐了老公两下,“胡说啥呢”
“对对对, 那工作落实没”
所有人看向他,一眨不眨。他是整个荣安镇“读书改变命运”的典型,仿佛知道他工作落实情况, 就能进一步佐证这个恒古不变的真理。
沈浪轻咳一声, “应该是华科院,下个月去报道。”
大家不懂华科院是什么级别的单位,只关心“是正式工吧”
“一个月多少钱”
“在华都吗分配宿舍不”
若是别人,沈浪怕是早已不耐烦这般刨根问底,可林家人不一样啊, 这是他一辈子都会当作家人的人儿。“正式工, 一个月大概几千块吧,但有项目提成和奖励, 前一年在华都, 以后会回来。”
似乎是为了说服某人, 他重复一遍“嗯,一定会回来。”
老太太松口气,“阿弥陀佛,可算是出息了。”又忙净手, 去沈浪母亲牌位前上香。
去年,是他在国外待的第四年,可怜罗美芬身后没个添香火的,乔大花主张把她接进家门,单独设个小祠堂,每逢初一十五添油上香。当时沈浪在国外红着眼圈发誓,以后他们就是自己的家人。
此时,他也跟去小祠堂,跪在母亲牌位前,一言不发。
当年牙牙学语的他跟着母亲跨越大半个华国,就为了在这儿给他安个家。现在好,他有家了,她也能安心了。
大家都默契的不去打扰,只在堂屋商量过年的事。张灵坤和秦天一最近在省城,只有周末才回家,张家两老带着五个孩子,干脆拢着林家一处吃,每个月给点生活费。
“考完期末考,大丫跟你姐上市里买年货,顺便可以去大梅那儿玩几天。”
几个孩子一听能去市里玩,都争着要去“帮忙”。一个说要去看电影,一个说要买玩具,一个说要逛书店,还真难统一。
“行行行,去了正好把你们大梅姐叫回来,我看看”话未说完,嘴角抽搐了两下,“你们先玩,我上个厕所去啊。”
林雨桐面上不动声色,却跟在奶奶后头。
只听见她坐在马桶上哼了几声,才慢悠悠的淅淅沥沥听到几滴水声,雨桐眉头紧皱,怎么又解不出小便了。刚开始她不愿上市里,卫生院凭经验告诉她是尿路感染,开了点消炎药和金钱草颗粒,症状有所缓解。
没多久又解不出来,雨桐强行带她上市医院,排除了各种器质性病变和其他器官原因,化验结果也没问题,只说可能是一种非常罕见的肾炎。
没药能吃,只能让饮食调理。
没一会儿,五丫来把奶奶喊走,雨桐悄悄进卫生间,刚才奶奶走得急,忘冲厕所了里头的尿带着淡淡的粉红色,像洗肉水。
她更愁了,大夫说无药可医,奶奶也不跟她说实话,这都不知道第几次尿血了医学的事她不懂,打电话找了几位专家,都说只能先吃点止血消炎药,观察一段时间。
观察观察,永远只会观察
但目前医学就是只能这样,大多数疾病都还是原因未明,只能给点对症治疗。
因为这事发愁,雨桐也没心思上蔡家吃回门宴,只在家里帮奶奶做做饭,聊聊天,总觉着这样舒心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果树越长越大,林深树密,树下的番茄草莓晒不着太阳,林大伯要修剪枝条,把挂果不好的树直接砍掉。
寒冬腊月,沈浪穿个坎肩帮忙扛树,扔院里晒干还能当柴烧。平时觉着精瘦的胳膊原来还挺有肌肉,不知是什么时候炼出来的。
雨桐又想起他直接把人扔下楼的情景,微微红了脸。
“喂,昨天手疼不”
沈浪擦擦额头的汗,没听清楚“什么”
“我说,你昨儿打飞的回来不会就是为了揍人吧”
沈浪偷觑一眼,见没人看着这边,小声道“不许你跟别人一对儿。”
“啥对儿不对儿的,不是你回不来才让人顶上的嘛”想到他千里迢迢赶回来,就为了跟自己凑对儿,眼睛就亮得不像话。
傻子,伴郎和伴娘才不是一对儿。
乔大花眼睛是不好,可心不瞎,把孙女的娇羞看眼里,又看看院里挥汗如雨的沈浪,微微点头。当天晚上就把这事跟老大提了,“瞧着年纪合适,俩人也毕业了,是不是”
林大伯也早想说了,“成,我问问小沈的意思。”心里早把他当一家人了,也不介意先开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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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就是他们不主动问,沈浪也打定主意要提的。明明人王小东在他后面谈恋爱,现在都结婚了,自己还无名无份,心里总觉着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