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煜!”
萧乐宁声音一颤,那双森然眼眸瞬时间便浮现在眼前,脊背处丝丝缕缕地散着一股子寒意,笼在袖中的手也凉了起来。
艳若花瓣的唇微微抖了一下,恍然想起那日在宫中无意撞见他将楚家小姐敲晕过去的场景。
那般的冰天雪地……萧乐宁想着,脚底生寒。
“我、我不想嫁……”萧乐宁扁了扁唇,委屈地红了眼睛。
“爹娘也是没办法。”秦氏顿了顿,声音轻柔,“宛妃已向皇上请了圣旨要将你许给六皇子……”
“时间仓促,爹娘能寻到的也没有比宁国公世子更合适的了。”秦氏将一旁放着的信笺递给她,“这是元一大师为你们二人合的八字,大吉。”
萧乐宁抿唇,展开信纸,苍龙般的遒劲字迹跃入眼帘:
日干相合,支干相生。相辅相成,琴瑟调和。大吉。
萧乐宁握着信纸如坠冰窖: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琴瑟调和怕不是大师算错了!
“燕诤近日颇受陛下冷眼,陛下还愿意为他赐婚么!”萧乐宁委屈巴巴地看着父亲,轻咬红唇、楚楚可怜。
萧闻山面容一肃:“再受冷眼,燕诤也是陛下心爱的儿子。虽是叱责惩戒,但那也是出于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爹爹也是无奈之举。”萧闻山看着女儿水汪汪的眼眸声音微缓,沉沉一叹,“我已是尽力往后拖了,但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亲事必然是要定下来的,那道未下的圣旨便是悬在你头上的刀啊!”
萧乐宁一默,指尖儿发冷。她看着哀愁忧虑的爹娘抿了抿唇,萧闻山鬓间多出的一缕白发好似火焰一般灼疼了她的眼睛。
“是诺诺不孝,让爹爹娘亲为我担心了。”萧乐宁眼眸低垂,笼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低哑声音轻颤,“诺诺愿意嫁的。”
话甫一落地,秦氏眼中的泪如决堤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娘您别哭了……”萧乐宁走上前去,晶莹泪珠从两腮滚落,鼻尖儿红红的,便是连哭泣也是楚楚动人的。
萧闻山眨了眨酸痛了眼睛,看着面前哭成一团的妻女宽慰道:“宁国公府未必不是门好亲事。”
萧乐宁抹了抹眼角泪珠,心中虽还是不情愿,但却是赞同父亲的说法的。
宁国公夫人小周氏是续弦,又是个爱面子、生怕别人说她刻薄继子的人,断不会为难于她。再看邵煜,虽是阴戾无情,但院子里却是干干净净的。
相敬如“冰”好似也不是不可……
萧乐宁思及此处,紧揪着的心缓缓松了些。
秦氏见她脸色不好,轻柔地哄着:“诺诺先回房歇息罢,爹娘断不会委屈了你。”
“爹娘注意身体,诺诺就先回去了。”萧乐宁屈膝行礼,转身退了出去,仪态仍是优雅端庄。
萧闻山看着乖巧不哭闹的女儿,心里酸疼得紧:“本打算再留诺诺几年……”
萧乐宁低垂眼眸踏在雪上,冷风一阵,她才恍然发觉里衣已被汗浸透了。冰冷刺骨的寒意笼在身上,虽是抱着滚烫的汤婆子却也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亦双见萧乐宁步子轻颤,连忙去扶,“脸色怎的这么不好”
萧乐宁抓着亦双的手,胸口一阵闷痛传来,娇艳唇色褪的只剩苍白。
她抿着唇,脚步愈加虚浮,眼前雪景也逐渐暗了下来。萧乐宁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眩晕袭来,身子便软软地倒在雪中。
“亦文你快去回找老爷夫人。”亦双心急如焚,一边紧了紧萧乐宁身上的披风,一边她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姣好面容凝着担忧。
“好、好……我这就去。”亦文应下,急匆匆往清晖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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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兰院内,时不时传来几声低泣,满室的愁云惨淡。
“诺诺她娘,快别哭了,大夫只说是风寒,如今药也喝了,过几日就无碍了。”萧老夫人软语劝着,一双眼睛却满是担忧,时不时地飘向内室看上几眼,“莫将诺诺的福气冲散了。”
秦氏闻言,立时便止了泪。她双眸通红,哽咽啜泣道:“母亲,要不这门亲事还是算了罢……”
“算了这些日子你们不是没费心去寻合适的人家,结果如何呢”萧老夫人冷哼一声,面色不虞,“一个两个的都嫌咱们诺诺克了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