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林之中聪明如小狼的不少,然而脑容量小,思绪停顿的也占了一部分,如野兔、鹌鹑、蛇、鸟雀,齐齐聚在了山脚,只为了与得到福宝优待的宋军业来一场偶遇,得他两分赏识,也好从福宝那里讨点功德之光好早点投胎。
故而等宋启海用罢饭,送了他爹回家,然后跟宋军业一起,刚到放置鸡鸭蛋和野鸡野鸭的地方,便被蜂拥而上的动物包围了。
山里动物的诡异之处,纵然已做了心里准备,可被一圈打头的竹叶青昂头盯着,宋军业还是被吓得腿脚发软,瑟瑟发抖。
与宋军业相比,宋启海毕竟曾是战场上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人,其毅志力与接受度让他很快地回过神,并仔细观察了起来。
然后他就发现,这些天上飞的,地上走的、爬的,虽然个个望着他们眼神热切,却不含恶意。想到宋军业讲过的,福宝与动物们相处的情景,他试探性地对这些小家伙们开了口“你们是想通过我们”他的手指在自己和宋军业身前来回点了下,于是他看到大部分的目光,顺着自己的手指落在了宋军业的身上,心中的猜测更确定了几分,“你们是想通过他,求福宝办事吧。”
除了与福宝对话,山里的动物并不能听懂他人的言语,小小的脑容量,让他们对宋启海好奇了那么一下就丢开了,并不像宋启海认为的,他们明白他动作间所表达的意思。
选定目标簇拥而上,他们拥着宋军业顺着石阶山道,向慈心庵的方向窜了过去。宋启海怕这些动物万一暴动起来,伤了宋军业和小福宝,忙不放心地跟上。
一觉醒来,雨已停,推开雕花的窗棱,窗外挂了轮七色的彩虹,深吸了口清冽的空气,舒展的眉头猛然已凝,她闻到了两道熟悉的气息,正朝庵堂走来。
一个是早上刚来过的宋军业,别一个好熟,傅慧点着下巴想了想,眼角余光扫过格物架上的奶糖罐,方恍然地一拍脑门“我说怎么这么熟呢,原来是每月宋长明送来的食物上,沾染的其中一道气息。”
一个人暴露在外的气息,往往含了自身的运势与过往的功德。
山下每月送来的吃食穿用,宋长明虽然什么也没说。六年前,傅慧在喝玄静喂来的第一口糖水时,便记住了那上面沾染的功德与淡淡的一层煞气,再结合耳边无意间听到的,宋长明与玄静谈起的九房父子的职业,还有什么不明白。
随着年龄的增长,傅慧慢慢地了解了现在的国情物价,也知道了每月送来的东西,得之有多么不易,比如她最爱吃的一种叫“巧克力”的糖果,和被叫“蛋糕”的糕点,还有冬天盖的鸭绒被,夏天盖的薄毛毯,里衣用的蚕丝面料等,均要到大城市,凭侨汇卷才能买到。
最开始送东西来时,傅慧还是个没牙的婴儿,不觉得他们对自己有何可求。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没见他们上山来过一次,慢慢的她已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没想到这会儿倒是来了。
打开门,穿过走廓,大殿里傅慧重新添了一炷香,转身踏着青石板拉开了门栓。
门轴转动的那一刻,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瞬间像被按暂停键,连空气都静止了一秒,兔子、鹌鹑与青蛇僵在了原地,鸟雀们忙稳住下坠的身子,“刷”的一下斜飞着停在了山道两旁的树上。
迎着诸多的目光,门开,一个身着灰色僧袍,白得发光的光头小人露了出来。
圆圆的脑袋,锃亮的脑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睡醒,肉嘟嘟的两颊上蕴着一抹红,黑珍珠般的眸子里浸着一汪水,却见她吭哧地迈过高高的门槛,扫过山道树上,淡淡的两眉微微一拧,粉唇嘟起,肉肉的小手一挥,哼道“哪来的滚哪去,别惹我烦”
哎哟那个小奶音,宋启海从没养过女儿,只觉得看着她一颗心都化了。
瞧瞧你瞧瞧那气势与他战场指挥时的风姿简直一般无二。
动物们的感受却恰恰相反,那哪是什么酥软香脆的小奶音呀,分明是死神式的冰冷审判,打头的兔子吓得一哆嗦,怀着孕的肥胖身子趔趄着砸在了他身后鹌鹑身上,然后一个接一个,就像触发了多米诺骨牌,倾刻间山道上一个兔子挨着一个鹌鹑地倒了一地。
“哦”傅慧粉红的小嘴微微张着,大大的杏眼里写满了惊奇,这些家伙为了吸引她的注意,都玩出花样了。
“咳”别以为这样她就会心软破例,她可是有原则的,这般想着,傅慧语调又冷了两分,“快走,我要生气啦”
然后,就见树上的鸟雀,地上的青蛇,就连兔子都麻溜地跑了,山道上只余一地的伤残鹌鹑。
傅慧那个怒啊嘛意思明知道她不能吃肉,还留了这诸多玩意,跟她存心过不去吧。
于是,宋启海就见小小的人儿一跺脚,两手握拳架在腰上,气运丹田,吼叫道“滚都给我滚远点,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随着她的声音吼出,不但山道的一众伤残鹌鹑吓嗝了屁,就是已逃的也因为惊吓间慌不着路,于空中林间引发了多起撞车事故。
一时间,可谓死伤无数。
傅慧翻了翻白眼,可没好心地为那些已死的洒上半点功德金光,真当她是慈善家呀
“你去,”她点了点还处在迷茫惊愣中的宋军业,“捡了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