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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继业

走廓里昏暗的灯光下, 方禹静静地立着。

一门之隔的老爷子坐在沙发上, 手里捏着只打开的皮夹, 老爷子的视红定在皮夹里的一帧照片上,那是张合照。

是五年前孙女刚到京市,小儿子带着他们游玩时,拍下的照片。

一转眼,当年还是一团孩子气的孙女, 已长成了婷婷玉立的纤姿少女, 对恋爱有了模糊的意识。

“唉, ”老爷子轻叹, 一想到他捧在心尖尖的宝贝, 即将被门外的臭小子拐走,他就恨不得将人暴打一顿,丢出去。

“唉”指腹隔着透明膜, 来回地抚过照片里孙女的笑脸,老爷子深知无论自己多么不愿,却也不能插手阻止,两人的结合, 代表了太多,也包含了太多。

钱夹合上,老爷子淡淡道“进来。”

方禹唇角微微上翘,“宋爷爷,”将一碗鱼丸从托盘上取下,放在小几上老爷子的手边, “我做了鱼丸,您尝尝。”

老爷子这会儿,真心不想见他,眼皮微阖地摆了摆手,“去吧。”

从老爷子房间出来,方禹站在傅慧屋门前,敛了敛起伏的心绪,方举起手。

傅慧滑下床,吸上拖鞋打开了门。

“果果,我做了鱼丸,吃点再睡。”

傅慧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抿着唇,眼中透着迟疑与挣扎,“我,我不想吃。”

方禹一愣,端着托盘的手往上抬起,凑近她鼻下,“不香吗”

“香的。”

“不饿吗”

“咕咕”不等傅慧回答,她的肚子倒先叫了起来。

方禹想笑,又怕她恼,喉咙上下滚动了下,他咬唇忍住了,“果果,有什么话,我们进去谈好吗”

傅慧松开门把手,踩着地毯,绕过大床,拉开阳台的门,在藤椅上坐了下来。

方禹将托盘放在玻璃圆几上,端了碗鱼丸放到她手边,“尝尝。”

“方禹,”傅慧把碗推开,“我吃不下。”

方禹静默了会,起身进屋拿了薄毯过来,给傅慧披上。

在她对面的藤椅上坐下,方禹端起碗,拿勺子舀起一颗雪白的鱼丸,送到她唇边,“先吃,吃完,你有什么问题,我都回答你,好吗”

“不欺骗不敷衍”

方禹放下勺子,曲指对准她的脑门弹了一记,“小没良心的,哥哥什么时候欺骗过你,敷衍过你”

傅慧伸手捂着额头对他瞪眼,“你这不是欺负我吗”

“乖,欺负跟欺骗是两个意思。”重新舀起鱼丸,方禹哄“鱼丸凉了就不好吃了,来,张嘴。”

傅慧伸手夺过碗和勺子,愤然道“我自己吃。”汤汁清爽,鱼丸鲜香弹牙,傅慧吃得香甜,心事都暂抛脑后,唇边眼角都浮起了笑意。

方禹心里暖融一片,亦笑着端起自己那碗,慢条斯理地陪她吃了起来。

一碗鱼丸下肚,傅慧意犹未尽地放下碗勺,方禹好笑地舀起一颗鱼丸送到她唇边,“明天给你做虾丸,好不好”

将鱼丸含到嘴里,傅慧嘟囔道“明天我想吃馄饨,吃新鲜的虾仁馄饨,还要你亲手包,皮也要你亲手擀。”

方禹宠溺道“好。除了馄饨,还想吃什么”

傅慧的眸子闪了闪,歪着头,俏皮道“都给我做吗”

方禹舀了勺汤喂她,“对,都给你做。”

“我想吃的有很多很多。”

“不怕,一天给你做一道,做长久的一辈子。”

“真的”

“真的。”把最后一颗鱼丸喂给她,方禹放下碗,伸手覆在她后脑上拉近两人的距离,额头相贴,四目相对,他目光灼灼道“不骗你。”就算有一日,我要骗你,那也一定是这世上最善意的谎言。

张公馆

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方禹让人送来的花酿,和从张小妹脖子上取下的玉佩,怔怔出神。

“这人情,欠大发了。”张伯年摇头苦笑,沉呤半晌,他道“小瑾,小妹,爸爸准备把存在国外银行的金条,捐给国家。”

“爸”张瑾不敢置信道“您,您怎么会”当年她妈为什么被逼得跳楼,哥哥为什么愤而逃港,至今不愿意归国,不都因为那些金条吗

“今时不同往日,”张伯年回房抱了两个小箱子出来,“当年那种情况,爸爸就是有心想捐,也不敢冒头。”

“现在不同了,我虽然常年病着不怎么理事,却也知道,我花国政清治明,正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盛世初景,这样的祖国,我张家也愿意出一份力。”

“您就不怕,”张瑾涩然道“哥哥怨您。”大哥走前,曾不止一次地向父亲讨要瑞士银行的钥匙。

“他”张伯年阖了阖眼,无力道“等他哪天愿意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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