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有多浓烈,才能让他在如此没有意识、如此痛苦、甚至连人都不认识的情况下,还惟恐伤了她,那个叫阳儿的人
她不知道。
阳儿是谁
一个人的影子从眼前掠过。
苏阳!
是她的姐姐苏阳吗
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失忆了不是吗
哦,不,用他的话说,是失去了一些记忆。
忘了他们的过去,却在没有意识的时候,还记得阳儿是吗还记得克制自己的欲.望,不伤害阳儿是吗
“走啊!”背上一重,男人又推了她一把,嘶吼出声,那沙哑破碎的声音,可以听出他似乎已经隐忍到了极致。
“你再不走,我怕自己忍不住真伤了你!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他们想害我,在我的靴底抹了东西,想让我的马儿疯癫,他们如此处心积虑,我便如了他们所愿,只不过,坠下来的是马,不是我,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很快我就能拿到我要的东西,你快走,他们一会儿就会来了,不能让他们看到你,快走,走啊..”
男人痛嘶,再次对她一推。
似是心中急切,这次他对她用了大力,苏月脚下积雪一滑,整个人朝前倾去,她也懒得去稳住身子,就任由着去。
可是,预期的疼痛并没有来,因为男人已经长臂一伸将她揽住。
熟悉的气息逼近,而她却只觉得是那样的陌生。
心中也无一丝感激,有的只有恐惧,为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这个可怕的男人!
“有没有伤着你”
男人的声音在抖,手臂在抖,全身都在抖,眉心痛苦地纠结在一起,眸中神色炙暗不明。
隔着那么厚的衣衫,苏月依然能感觉到他身子的滚烫。
她知道,他此时一定痛苦至极。
可是,她帮不了他。
她不希望他将她当成了别人,他也不希望帮他的人是她,不是吗
“我走!”她推开他。
有什么东西从他破碎的衣袖中滑出,被风吹起,在空中打了个转,飘落在地上。
苏月垂眸。
洁白的积雪上,一枚蓝绳刺目。
那是她送给他的发带。
男人似是想要弯腰,苏月却已是先他一步,将发带拾起。
反手一捞,将满头青丝拢起,用发带系好,她闭了闭眼。
不去看他鲜血淋漓的手臂,不去看他痛苦的眼眸,不去想他心中的阳儿,不去想他要拿什么东西。
离开。
头也没回。
当苏月顺着那一些梅花型的脚印逆向找过去,她就看到了传说中的崖狐。
传言果然非虚。
她不知为何这种动物叫狐,其实归于狼类更为贴近。
尖细的耳朵、长长的獠牙、凶残的眼神..
虽然她会武功,但是,当她被这样一群动物包围住的时候,她仍旧恐惧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找它们
她只知道,用母崖狐的胆可以解崖狐的毒,是瞎婆婆曾经告诉她的。
虽然,她告诉自己,那个男人说了他没事,他就一定有办法解决,但是,她还是来了。
雪还在下,天几乎已经黑了,薄薄光亮中,一只只崖狐的眼睛泛着幽蓝的寒光,瞪着她,围着她打着转。
厉风在耳边闪过,崖狐扑了上来,她抬起掌风,出击。
天地一片灰暗,漫天雪花中,一人数狐痴缠打斗在一起。
掌风声、撕咬声、哀鸣声、闷哼声血光、腥气
苏月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挺过来的,只知道,许久以后,天地终归于了一片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身上到处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她惊喜地发现,自己还活着。
在她的脚边,数个崖狐的尸体横呈。
雪白被殷红染透。
忍着剧痛,她弯腰,将那些崖狐的尸体一一翻过来。
所幸,有一只母的。
取了树枝当工具,她剖开母崖狐的腹,在它的腹中,她甚至看到了还未成形的小崖狐。
忍着颤栗,忍着悸动,她取下了狐胆,就往回赶。
夜越来越黑,风雪几乎迷了她的眼睛,黑暗中,她摸索着往前走,连身后鲜血逶迤了一地,也未察觉。
视线越来越模糊,脚下的步子也变得不由自主,虚浮踉跄,她兀自强撑,直到猛地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骤不及防,苏月脚下一软跌倒在雪地上。
“你没事吧”略带忧虑的男音响在头顶,来人蹲下身。
那声音
苏月微微一怔,那声音,她识得,心中禁不住一阵激动,连忙抬手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襟。
幽幽夜色下,苏月艰难地抬起头,模糊视线中,她再次确认了对方的脸,才将狐胆塞进他的手上,艰难虚弱地开口,“快,四爷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