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某某还清楚记得自己的追悼会。
地点在大礼堂,周围有黑幛白花,花圈簇拥中是个大大的“奠”字。
字下面并排三幅英姿飒爽的黑白大照片,各自对着一只骨灰盒,他的在最左侧,右边是他的两位兄弟,盒子上盖着旗。
他年纪最小,同样死得光荣。
照片上他在丛中笑,兄弟们也在笑,其余的兄弟则站在底下哭。
所以当他醒来,觉察到两侧太阳穴胀痛不已,并结合过往看过的各类型快餐文学,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穿越了,因为疼痛是生命的馈赠。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自己穿着齐臀短裤和网眼袜,肚脐眼上还有个bgbg的钉,摸上去有点儿疼,刚打的洞吗
为什么要打洞
石化三分钟后,他懂了,胸中涌动起了献祭般的疼痛和快感,他还记得那句振聋发聩的圣父宣言先让兄弟们爽爽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一同穿越,总之先敬他们,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啊
他决定摸一把确认之后就去找兄弟们,然而却摸出不对来了。
“”
他拉下短裤拉链,打量片刻又扯开丁字裤,惊鸿一瞥,又僵直了。
他是个男的。
为什么
短短十多秒而已,他的心思已经转了几个来回。
终于他又懂了,这幅身体,这个人,他就是个卖网眼袜的
大冬天穿成这样讨生活,着实不容易勤劳致富光荣,饱食终日可耻,人生就是穿钉鞋,走泥路,一步一个脚印,社会地位有高低,职业选择无贵贱,卖网眼袜也是正当职业啊
边上有个人一直在轻轻推搡他,一边推一边喊程程,程程,程程
他被弄得烦了,问“谁是程程”
对方好气又好笑“你是程程啊。”
他问“程什么”
对方有点儿生气“能别玩了吗难道你不叫程几”
哦哟,程ji巴,这个名字
卖网眼袜也就算了,名字也雪上加霜,当年派出所是怎么给上户口的
借着昏暗而暧昧的灯光,他打量身边之人,只觉得气质奇特,衣着暴露,不男不女,长相倒还过得去。
他问“请问你哪位”
对方白了他一眼“你明明没喝酒,怎么一副喝高了的样子我是乐乐呀。”
“你是什么乐乐”
“徐乐乐”对方吼。
嗓门大了些,引的坐在门口的一个人回头看。
那人正在百无聊赖的玩着一支烟,放进嘴里又拿下来,在指尖盘来盘去,只是不抽。背光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头发很长,身材窈窕,然而说起话来嗓子却是男性的。
“亏你们还乐得起来。”他说。
乐乐辩解说“不是我要乐,是他要闹”
门口那人说“他没闹啊,满屋子都是你的声音。”
李某某不,现在开始叫他程几,配合净网行动没有那个巴见门口那人也穿着破洞牛仔裤和网眼袜,便问“咱俩生意上认识的”
一起卖网眼袜的
那人根本就不想理他,过了十多秒才没好气地说“对,咱们是生意伙伴,一起出来卖的。”
程几便问身旁的乐乐“卖什么”
乐乐说,卖屁股。
程几感觉像是被一盆狗血兜头浇下,糊得视线恍惚,许久才撩起t恤来擦了擦冷汗。
他
他不信
他平生只信三种东西自己、兄弟、组织
“那”他问,“那袜子怎么办”
乐乐问“什么袜子程程,你是不是嗑药了”
程几埋头想了一分钟,抬头问“你们说的卖屁股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门口那人好像对程几特别不耐烦,冷笑道“那程少爷,你觉得还有什么别的意思我看你不但磕了药,还嗑失忆了。”
程几呼啦一下站起来,问身旁的乐乐“麻烦再确认一遍我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
乐乐重复,你和我都是卖屁股哒
程几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卖给中老年富婆”
乐乐大笑,说你怎么回事啊,有病啊卖给中青年男性还差不多,老头老太谁玩得动我们呀
“”
程几颤抖地坐回沙发,但是没坐稳,从沙发边缘滑了下去。
门口的那人凉凉地说“程少爷,这里是宏城最大的销金窟水月庄园,你是个oneyboy,简称b,想起来了吗”
“”
程几干脆在沙发底下躺平,双手哆嗦着十指交叉,放在胸口。
从现在开始他是属猪大肠的,谁扶都不起来
“程程,你怎么了呀”乐乐关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