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如今山不是山,水不是水。
苏窈气得身子发抖,想冲上去撕开封嘉禾背后的这个世界,可她终究只是转身,径直往自己的寝室走去。
“对不起。”封嘉禾的声音传出来,飘散在空中,消失在苏窈关门的声响里。
走廊上的灯依旧明亮,恍若白昼,两边尽头上,原来窗户都是对称的。穿堂风呼啸而过,绿植叶子大幅度抖动着。
屋内苏窈却只开了一盏台灯。
台灯放在了书桌上,照着桌旁的画板,屋子里有些杂乱无章,主要是颜料和纸张,还有很多画画的东西满当当地充斥着这个房间。
苏窈拿着画笔,颜料调色,画的是油画。
一条长长的走廊,逼真的窗户与花盆,唯一不同的是进行了颜色的改变。
两侧的房间变成了黑色,绿植变成了红色。苏窈画技高超,很是逼真,因为颜色的搭配,那一扇窗户变得诡谲,画纸仿佛有张力,吸走人的目光。
苏窈在画完之后打开了窗户,一条小小的缝。
清冷的风涌进,夹在画板上的画纸被吹得哗哗作响,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牵起纸张的一个角。
台灯的光调档变为暗黄色,月光在这时开始发挥作用,毫无偏爱地照在画纸上,照在苏窈身上。
此夜,被月光照为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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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七点上早自习,傅淮和何望七点半进来的时候,发现苏窈已经在了,只是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
最后一排,苏窈趴着,顾修拿本书坐着,倒也没有在读,只是在看。
“老大,你怎么这个点儿就在了专门来上自习”傅淮一脸好奇,末了,还小声逼逼了一句“不可能吧”。
“我多喜欢学习啊,肯定要上早自习的。”苏窈头都不抬,她脑子昏昏沉沉的,但是趴下又睡不着,还压的胳膊疼。
顾修不动声色地听着,一边耳朵支楞着,对自己的同桌很关心。
主要是今天的情况实在太过诡异了。
顾修自认为算刻苦了,已经高二下学期,刚转了学,担心课业跟不上,一大早六点就来到了教室,准备开始自己一天的学习。
正月里的六点,还是一团黑,只能隐约视物,并看不真切,寒风也是呼啸着。
教学楼有零星的几个教室亮着灯,披星戴月,不过如此。
只是没想到,他过来的时候苏窈已经坐着了,准确来说,是趴着了。她应该刚来也没有多久,脖子上还戴着围巾,羽绒服也没有脱,就这么趴着,仿佛累极了。
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也没有动一下。
整个教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只有后排的灯亮着。顾修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尽量忽略昨天两个人的争吵。
他后来也是有思考过的,玩的时候确实不能看书,这样可能会对别人来说不尊重。所以,他决定减去自己玩的时间,不要影响自己的学习。
而且昨天苏窈的反应有些过激,很可能是过往造成的,他没有考虑到这方面的影响,也是自己的不足。
顾修对自己做了很多的心里建设,当然,原因不是为了和苏窈友好相处,而是希望于苏窈不要再打扰自己的看书时间。
“姑奶奶,你这变得有点儿快啊。”傅淮摇摇头,觉得苏窈这有气无力的样子有点虚弱,“吃早饭了吗”
“没吃。”苏窈又换了条胳膊枕着,刚刚那一边胳膊供血不足,已经麻了。
“给你买点去吃什么”
“不了,不想吃。”
顾修停下自己的一心二用,从课桌里拿出了一个面包,慢慢地推到苏窈旁边。
他早上过来的时候一边看书一边吃的面包,习惯性多买了一个,要是中午懒得动就继续吃。只是没有想到,苏窈竟然一直没有吃饭。
早上六点来了之后,他一直在看书,苏窈一直趴着,好像是睡着了。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六点四十的时候,班里陆陆续续有同学来,一点点吵闹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顾修就注意到了苏窈动了动,再之后,就是趴一会儿换个胳膊了。
“面包行。老大,你吃点儿吧。”傅淮看到顾修的动作,把那个在两个人桌子中间的面包拿起来,放到苏窈眼前。
菠萝味的面包,大大的一个,生产日期是昨天。
“谢谢同桌哦,你真是太好啦!”苏窈坐起来,眼睛还耷拉着,有些睁不开,但是身体精准地朝着顾修。
她的语气甜腻,表情有些天真,很软,很傻,很白,很甜。
傅淮被吓得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拉着何望:“老大被鬼上身了”
顾修也罕见地愣住了,因为他桌上的书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开启了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