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媛笑了,“父亲说这话,不觉得脸红么是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宋严哑然,细一想,这句话用在他身上也正合适。
这次镇反,宋家立了大功,但功劳也是宋老将军与宋淮远挣来的。
宋严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威胁,他总感觉宋淮远迟早会取代了他,这个节骨眼下,也不敢在后宫逗留。
“说吧,你究竟知道多少王蔷她当真还活着”当初汤氏临死之前也这么说,但这妇人委实歹毒,就算是死,也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就是不对他说清楚。
宋媛淡淡一笑,眼底露出薄情,但此刻宋严根本摸不透她的心思。
她道“父亲其实已经猜出来了吧,侯夫人就是当年的王氏,您的发妻也就是如今的冀侯夫人。”
她像在看好戏一般看着宋严。
仿佛旁人的痛苦能让她感觉到一丝的愉悦,她自己过得不好,也不想让任何人好过,无论敌友。
此时,饶是宋严早就猜到了一些,但听闻这个消息,还是不由得一怔。
她的妻,那个娇媚温婉的女子,如今却是冀侯的妻子。
十多年过去了,她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一直瞒着他
宋媛只一眼就看出了宋严的震惊,还有他眸中的痛惜。
宋媛终于明白了一切,父亲对母亲的那点所谓的深情看来并不是真的。
母亲也是可悲,她用尽心思困住了一个男人,却不想那个男人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都藏着另一人。
她与母亲一样,可悲到了极致。
“父亲,您说,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会怎样”宋媛笑道。
宋严又是一怔,突然发现,他疼惜了多年的女儿无比可怕。
以承德帝当年对王蔷的贪恋,冀侯夫妇不会安然离京。
王蔷甚至于会以死明志。
而且卫氏也不会放过王蔷。
宋严知道自己混账,他欠了王蔷太多了,他虽是没有亲眼看到王蔷被火化,但这件事是汤氏亲手操办
是冀侯救了她么
宋严无法想象发妻那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可换言之,如果没有他的对汤氏的纵容,汤氏又怎会对王蔷屡次下手。
“不准说出去”宋严厉声道。
宋媛知道会是怎么一个结果,她威胁道“女儿有一个不情之请,如若父亲答应了女儿,女儿定会守口如瓶。”
宋严问,“你说。”
宋媛曾经的确很蠢,但她很清楚一个事实,再这样留在宫里,她迟早会死的不明不白。
承德帝不再接近她了,她也就无法对他下药,失去了恩宠的后宫女子,与坠入冷宫没甚区别。
“我要出宫,以父亲的手腕,这桩事理应不难办到。如果父亲不帮我,我可不敢保证,几时会在皇上面前说漏了嘴。”
宋严总算是看清了次女的真面目了,汤氏生的女儿,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宋媛到底是他的亲生骨肉,既然她想通了,自己主动要出宫,宋严只好答应,“好,为父会尽力办妥此事,你切记不可让任何人知晓王蔷还在世一事”
宋媛轻笑,点头答应,“父亲放心,女儿知道。”
皇太后一死,卫氏重掌封印,她又是太子的生母,一时间再次统领六宫,成为权势煊赫的皇后娘娘,曾经那些落井下石,或是与万贵妃同党的妃子,死的死,疯的疯,后宫之中一时间也陷入了血雨腥风。
这一天,宋媛单独去给卫氏请安,她来的很迟,此时的殿内已经没有其他妃嫔。
宋媛与卫氏谈不上对立,她也仅是个美人,无权无势,承德帝恩宠来的快,去的也快,宋媛再想得宠只怕是难了。
卫氏自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对于承德帝的滥情,卫氏已经习以为常。
宋媛也很清楚自己如今的价值,行礼之后,她直接言明来意,“皇后娘娘,妾身无意之中从亡母口中获知一个秘密,想来娘娘一定会感兴趣。”
卫氏轻笑,慵懒倚在秋香色描金边的大迎枕上,享受着此刻俯视众生的滋味,“哦何以见得陶美人不妨说来听听,本宫倒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秘密,能让本宫感兴趣。”
宋媛直言道“皇太后娘娘一定见过冀侯夫人吧,娘娘是不是觉得她有些似曾相识,是否像娘娘的故人比方说冀州王家的嫡女。”
冀州王家的嫡女曾名动一时,不管是冀州贵公子,还是承德帝,都想要她。
当初皇太后还接了王蔷入宫小住了几个月,也是为王蔷指认了卫氏谋害皇嗣,卫氏自然记得。
卫氏的脸色骤然变了,冀侯夫妇此番入宫,她当然是见过了,那冀侯夫人身子羸弱,但容貌委实惊艳,又是那双明玉般的眸子。
世间美人多见,那生了那样一双眼睛的人却是少有。
卫氏猛然之间想起了什么,宋悠也有那么一双眼睛。
她眯了眯眼,“是么本宫为何要信你”
宋媛知道母亲最为嫉恨王蔷,她自己没有能力动了冀侯的女人,但是卫氏可以。
借刀杀人最是省力,这是母亲教她的。
“皇太后娘娘只要派人细查,一定能查出线索,王氏死后不久,冀侯府上就多了一位体弱多病的女子,而且冀侯早年就对王氏倾心,二人更是青梅竹马,这桩事人人皆知。况且妾身位份卑微,如何敢诓骗皇后娘娘。”
卫氏思量片刻,挥了挥手让宋媛退下。
之后直接吩咐了心腹,“去查查冀侯夫妇事无巨细,一应禀报”
“是,皇后娘娘”
离着大婚之日还有一天,东宫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萧靖此番虽是迎娶侧妃,但迎娶的规制却是照着太子妃来的。
大婚事宜是由萧靖亲力亲为,饶是内司监觉之不妥,也无人敢提出异议。
太子自己想要重视的人,旁人又如何置喙
萧靖已经接近一个月没有看到宋悠了,鼻血之症又开始泛滥,不过,众人已经见怪不怪,太子殿下肝火过旺已经是全洛阳皆知。
裴冷也穿了一身簇新的衣袍,自从王爷恢复太子身份之后,他能见到古飞燕的次数也多了,男为悦己者容,就算古飞燕并没有对他表现出心悦,他还是忍不住捯饬自己。
“殿下,皇后娘娘已经派出了第三波人马前去调查冀侯夫妇二人,只不过,前两次都让冀侯灭口了,以您看,咱们要不要插手”
卫氏与冀侯无冤无仇,唯一的可能,她是冲着王蔷去的。
一个是他的亲生母亲,另一个是岳母,如何抉择似乎都是一个难题。
卫氏被关冷宫多年,怎会突然察觉到了侯夫人的身份有异
萧靖大婚在即,所有心思都在他的小儿身上,即便这已经不是头一次娶小儿,但他紧张依旧,他只想心无所扰,一门心思与小儿白头到老。
“先盯着,暂且不要打草惊蛇,冀侯与赵逸皆不是池中之物,就连父皇都未必能打探到消息,何况是母后。”萧靖淡淡一言,随手抽了锦帕擦拭鼻头涌下的热浪。
每每这个时候,裴冷都会无端怀疑自己,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儿,身边从来没有过女子,为何他无事
是夜,一辆水车从北门疾驰而出,一直行至城郊才缓缓停了下来。
宋严亲自上前查看,待亲眼看到宋媛从水车下来,他这才松了口气,“你走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再也不要踏足洛阳半步。”
说着,宋严抛了一只包裹给宋媛,又说,“这里面是盘缠,足够你用一辈子,你我父女情分已尽,就怪你怪你自己鬼迷了心窍,学谁不好,偏要学你那个母亲”
宋媛面容淡淡,面对宋严的辱骂,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恼羞成怒,只是宋严驾马离开后,宋媛这才抱着包裹,又往洛阳城的方向而去,她笑了笑,眸露恨意。
是这样了,她这辈子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可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她还有一桩事没有完成。
宋悠刚沐浴,两个孩子都已经睡下了,明日一早她就要起榻着装,这是第二次嫁萧靖,不知怎的,她竟然也有点慌张。
正准备歇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不多时,娘娘与婆子在外面敲响了门扉,“姑娘姑娘不好了,失火了”
眼下已经入秋,空气干燥的很,近几日洛阳城已经多处走水。
宋悠打开了隔扇,却闻婆子道“客栈四周被人浇了火油,这一烧起来,可还了得姑娘快些准备,咱们趁着火势不大,先冲出去再说”
宋悠一凛,有人想杀她
会是谁
这厢,宋悠吩咐了奶娘与婆子分别抱起了两个孩子,外面的护院与隐卫正在泼水,但火油的威力实在不可小觑。
就在一片大乱时,一女子熟悉的声音传来,“长姐好久不见了啊。”
宋悠看到宋媛一身狼藉的从火光中走来,她面色狰狞,双手布满鲜血,也不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放肆你可知,我会杀了你”宋悠怒了,她的两个孩子还在身边,若是孩子被伤及了分毫,她定会让宋媛葬身火海。
宋媛似哭似笑,像是失了理智,“为什么你说说看,我究竟哪里不如你了凭什么一切好的都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赵逸青青别怕,舅舅来了。
宋淮远悠悠休惧,大哥来了。
七宝那我呢谁来救我
萧靖明日是孤的大婚之日,你们这都是想找死么
裴冷殿下息怒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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