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淼在树下看的心惊胆战, 生怕赵时煦一个不注意就得在树梢上晕倒,然后栽倒而下, 急的满头大汗,直到赵时煦飞身跃下, 他的一颗心才落了地。
“小王爷, 您身体还没有好全,不能这么折腾。”
赵时煦看着对他一脸关心的全淼,一时间想到了什么,心头涌上一丝内疚,“小爷没那么脆弱。”
“咱们快回去吧, 被人发现就不得了了。”全淼小心的打量着四周, 内心也甚是唏嘘, 曾经赵时煦能在赵王府横着走都无人敢管,如今却已经不再是属于他们的地盘了。
瞧着全淼小心翼翼的样子, 赵时煦垂了下眸,“走吧。”
全淼跟上他, 两个人走到一处院墙下,然后从篱笆里头钻了进去,入了一个地道, 地道尽头是赵时煦卧室的床下,这是当初他为了能溜达出去玩儿特地挖的,至今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匆匆出去又匆匆回来,一切无异,球球也还在床上睡的香甜。
赵时煦换了衣服走过来, 将他抱了起来,讲真,之前在云州他接受这孩子的存在时,脑中想象过许多一家三口一起的画面,但怎么都没有想过这种。
“十命呢,他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赵时煦抱着孩子,话却是对全淼说的。
全淼抿了下唇,一时未有接话。
“三水,这个时候你还回到我身边,多谢。”赵时煦抬头看向他,神情真挚。
“其实属下明白,小王爷是迫不得已才会那么做的,是属下不识大义,还对您出言不逊。”全淼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些不大好意思,“您能放了我母亲和姐姐,属下真的很感激。”
赵时煦抱着孩子,动了动嘴唇,想跟他说什么,然而全淼却先道“铁木头他去梁国了。”
赵时煦注意力被转到了这上面,“梁国”
全淼点了点头。
赵时煦看着怀中的孩子,心中有了打量。
全淼跟在他身边多年,也算是比较了解他的,见他眼神放空便知道他已有想法,只道“小王爷,您毕竟是才生了孩子的人,不能这么折腾”
赵时煦对他咧嘴一笑,又白又整齐的牙齿露了出来,有那么一瞬间,全淼觉的自己又看到了以前那个小王爷一般,但也只是一瞬,毕竟赵时煦的语气如一潭死水一般,没什么生气。
“那我还能做什么呢”赵时煦依然保持着笑容,像是在问全淼又像是在问自己。
全淼想说,什么都不用做,好好调养身子,好好抚养小主子,好好待在王府。
但是话到嘴边,他即便再缺根筋儿也觉的这番话说出来当是多么可笑。
“小王爷”全淼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想,如果赵大哥在,一定能宽慰小王爷些许。
“咱府中还有多少人可用”赵时煦一边抱着孩子,一边问道,那语气轻淡的好像在话家常一般,弄的全淼一时间有些茫然,怔愣了一瞬,直到赵时煦看他一眼,他才嗫嚅道“属下如果单大夫也算的话。”
赵时煦拍着孩子的手不自觉的抓了一下,将娇嫩的孩子抓醒了,引得孩子大哭起来。孩子一哭就像是有根针把他的心口扎了一下,令他瑟缩了一下。
“小王爷”乳母听到孩子的哭声,在门外唤了一声。
赵时煦和全淼对视一眼,立马明白了全淼话中之意。
“不许进来。”在那乳母即将推门而入时,赵时煦冷冰冰的开口道,惊的乳母连连称是。
“球球,乖,不许哭了。”赵时煦看着怀中的球球,温声哄道。球球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哭声不断,哭的赵时煦都觉的胸腔一阵酸涩。
“乖,别哭了好么”赵时煦附身亲了亲球球的额头,语气再温和了几分。
这下球球才总算是不哭了,只泪眼婆娑的看着他爹,似乎不明白,自打他出生后为什么周围的人表情都那么凝重,哪怕是他爹,对他的微笑都是夹杂着苦涩的。
“陈猛呢”赵时煦见孩子不哭了,这才问道。
全淼垂首看了下脚尖方道“皇上把南境所有将领都卸了盔甲,打发了,如今整个南境和赵王府,从厨子到近身伺候的丫头,全是皇上从京都带来的。”
赵时煦将睡着的孩子轻轻放在床上,瞧着孩子神似楚轻的眉眼,笑道“这赵王府原来成了他的行宫了。”
全淼沉默表示赞同,如今赵时煦能调的动又能信任的人只有自己,单于倒也算,只不过他一个大夫,终究是做不了什么的。
赵时煦看着床上的孩子,眼底生出了一丝不忍之色,他挥了挥手示意全淼退下。
全淼未有多言,无声的退了下去。
赵时煦坐在床畔轻轻的晃动着摇篮,看着熟睡的婴儿,他知道,楚轻不会动他,甚至在一切尘埃落定后,还会立他做男后,给他数不尽的荣光。他绝对是人生赢家。
只是,自己挣来的人生赢家,和被迫的人生赢家,还是很有区别的。
“皇上,梁国已经出兵了。”林墨收到最新消息,有些着急的回禀。
楚轻脸色沉着,如今南境已然成了他的大本营,趁梁国出兵京都之时攻打梁国,这计划是极好的,甚至是他孤注一掷的计划。
只是他心里头始终有个顾忌,没有弄清楚那与梁帝共拥半壁江山的十四王爷的实力,他不能贸然出手,但却也不能拖太久,毕竟错过这次机会,再等下一次就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长孙劲松到了吗”楚轻忽然问道。
“小侯爷来了信,傍晚方道。”
楚轻点了点头,走至床边,却见天际处飞来一只白鸽,瞧着那振翅而来的白鸽,他勾了勾唇角,伸手一接,那白鸽便停在了他的胳膊上。
将鸽子腿上的信笺拆下来,瞧着里头的内容,楚轻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林墨瞧着楚轻神色有异,却不敢多问,只是那白鸽他倒是认得,是十命最常用的信鸽,想来是大统领到梁国了,并查探到了什么消息。
“皇上,奴才有事禀报。”张然敲了敲门,声音略有些急躁。
张然一向是个闲看云卷云舒,处事波澜不惊之人,除了楚轻受伤那日,他极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