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庭认同道“我也觉得什么烧开水啊、加热热水袋啊、帮我买卫生巾啊,他都做得熟能生巧的。”
书庭与小姑一拍即合,又来教育一美。
说书庭只是命好,撞上了这么一个,之后一美若恋爱了,遇上一个青瓜蛋子,还是得自己慢慢教才是。
男人就跟小孩一样,好习惯得从“小”抓起。
小姑说“我之前有一个同学,我上她们家吃饭,她妈妈包的饺子,她吃到一半陈醋没了,想喝饮料了,自己坐着,就使唤她妈去拿。这就是从小惯的臭毛病,自己惯的,到头来还不是自己受累。”
一美听得头都大了。
怎么谈个恋爱,这么多条条框框。
说自己不追求男生听话,只要顺其自然便好。
书庭便说“那你就得找一个现成的。”
书庭设想了一下,如果对方是许翼辰,自己有没有本事让他在自己月经期间端茶送水、买卫生巾。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若一直与许翼辰走下去,想来她也只有像第一炉香里的葛薇龙,只有心甘情愿一步步走向沉沦的份儿。
小姑也加了一句“对,一美,你自己得学聪明点儿。”说着,叹了一口气,“我们一美哪儿都好,就是性格太包子,太善良了,出门在外的,总担心你吃亏。”
一美便叫小姑放宽心“哎哟,不会啦。”
客厅里,叔叔同朋友们聊了一会儿,到了晚饭饭点,忽然几个人又齐刷刷站了起来,说要出去喝酒。
叔叔没提前说。
婶婶看大家一直坐着,眼看要到饭点了,以为朋友们会留在家里吃饭,已经杀了一条鱼,解冻了猪牛肉,切好了菌菇蔬菜,只等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丢下锅去,准备一桌晚餐,给叔叔朋友们下下酒。
叔叔却说“没事儿,我们出去吃。”
婶婶也没拦着。
这几年叔叔升了职、又涨了薪,两人经济收入差异越发明显了,于是家庭关系也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换在七八年前,在小房子里时,叔叔要出去喝酒,婶婶不高兴了还会和叔叔吵一吵,只是这里几年来,叔叔喝酒、打牌的事,婶婶是越发管不住了,只能由他去,只是担忧地嘱咐了一句少喝点,喝完了别开车。
等一行人离开了,书庭、一美、小姑才陆陆续续从屋子里出来。
上厕所的上厕所,喝水的喝水。
书庭一直坐在一美房间地板上,屁股都坐疼了,客人离开,这才得以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拨了拨台,又吃了几颗葡萄,扒了一个香蕉。
一美则走进了厨房,看了一眼摆在灶台上的各类食材,问了一下晚餐菜单,等婶婶一一回答了,见婶婶正在炒菜,又慢慢凑到一边留心观看,看着那红红的猪肉一点点炒熟,褪色,盘算着这一桌菜什么时候才能做出来。
婶婶翻炒着菜,轻轻侧过头来,一语中的地问“饿了吧”
“嗯”
婶婶笑了一下,又顿了顿,温柔道“一会儿就好了。”
小姑上了厕所,也凑到了厨房来,连声喊饿,看有一道炒青菜已经出锅,从筷子笼里拿了一双筷子,率先尝了一口说“饿死了饿死了,我不管,我是孕妇,我要先吃了。”
婶婶说“行,你就吃吧”
又问了恩惠最近怀孕了,孕吐厉不厉害,吃得还好吗
小姑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怀周小明的时候我是没怎么吐,稍微恶心一点,嘴里发苦我就含块糖,有时候吐了,过了一会儿没事了,就又再吃。这次也没太大反应。”
“那就好,这样人能轻松一点儿,要不一孕吐起来真难受。”
小姑不好意思地笑笑“孕吐倒还好,就是有时候特别想吃嫂子做的菜,特别是肉。什么猪肉、排骨、牛肉、鸡鸭鱼肉,嫂子做的我就都爱吃,这么多年,去了多贵的餐厅都吃不到那个味儿,真的。”
婶婶便说“行,想吃了就来,嫂子管够”
恩惠是一个晚来的孩子,出生时父母已经老去,十多岁时,便已失去了双亲。叔叔与恩惠年龄相差有点大,这么多年,对恩惠一直是亦兄亦父,照顾她、管教她,无论她做出过多么出格的事,都不曾放弃她,小姑能有如今幸福安稳的生活,叔叔一直还蛮欣慰。
婶婶对恩惠,自是亦嫂亦母。
第一次见恩惠,记得恩惠又黑又瘦,明明已经青春期了,却又有些发育不良似的,眉宇之间带着一股子杀气,略带些“穷凶极恶”的气质来。婶婶自己虽母亲过世早,但也一直生活在幸福的家庭,父亲把他能给的一切都给了她。婶婶也是菩萨心肠,一看到孩子们便容易母性大发。
看到恩惠第一眼,婶婶便想对她好。
恩惠最不着调的那几年,婶婶也不嫌家里出了一个败家子,这么多年,也一直追随叔叔照顾着恩惠。
恩惠人生大事,自有她哥哥帮着定夺。
婶婶则给恩惠做做饭,与恩惠谈谈心,两个女人之间说一些他们兄妹无法言语的话。有时叔叔看恩惠恨铁不成钢,对恩惠说话言重了一些,婶婶也会和恩惠说说她哥哥的坏话,骂骂他,一直默默支持她。
于是直到如今,恩惠对这嫂子,有时倒还会撒撒娇、耍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