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花怄气好些时日了,她扒拉干净饭碗,眼睛眯到一起,厉声问,“老二家的,你们俩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吧”
她这么说也是有缘由的,老二上次不就是以受伤糊弄她的吗
王桂花驴脸一拉更长了,
陆卫国有所察觉地看向老三,老三陆卫星跟着媳妇抢了一口儿子的饭,美滋滋地吧唧着嘴,事不关己。
他心里琢磨的是,等老二一家顶了他的活,他能畅畅快快打两天牌,说不定还能赢点喝酒钱。
孙秋月在桌下使劲拧了他一把,一个劲使着眼色。
老大脸色冷漠,仿佛再正常不过,他同时看向陆卫国,听他怎么回答。
陈美丽拿着树签剔牙,两耳朵竖起。
几个孩子偷偷溜走了也无察觉,
李静咽下又苦又涩的野菜,连个嗝都不敢打,怕别人闻出肉味来。
一听这话,她瞬间懂了什么。
陆卫国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快速想了一圈,没有特别发生的。
除了,李静的腿快好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村里的水稻到了收割的季节了。
一听陆老娘略带不满的语气,
他只略微分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又心疼老三了呗。
拦住脸色发白的女主,陆卫国反应迅速,苦了一张憔悴脸,“妈,”
王春花老脸一拉,“你别又跟我说你身体不舒服,”
她又将视线落在李静身上,极其不满。
她儿子变成这样,她总觉得不对劲。
她养大的老二一直这么听话,怎么可能儿媳妇吹枕头风就变了。
还有那些说什么老二心疼媳妇,媳妇摔了一跤就改过自新什么的。
都是狗屁她可是他们老娘。
孙秋月舔着后牙缝,她早就不满李静在家歇这么多天了,歇就歇,还不帮她干活,她添把火说,“妈,二嫂早好了,今天早上我还看见她端了一盆衣服出来洗都没事。”
陆卫星有些坐不住想去打牌了,手痒痒,被她媳妇一把摁住。
李静喉咙一梗,不顾文明暗自骂了句白眼狼。
王春花剜了她一眼,然后看着老二家的,心想他还能说什么话,“老二家的,你说个清楚,不然大家也别想过个好年了。”
王春花一年从头到尾都爱偷懒,老三也是随了她。
秋收后交了公粮,大队长就该按着工分分剩下粮食了。
杂物间钥匙在她手里,看见米缸里的米往下移,她胸口都疼得喘不上气来。
再想想老三家最近的工分也没以前领的多了,她气得直哆嗦。
陆卫国抹了一把苦巴巴的脸,又叫了声,“妈,我这心里苦啊”
她男人辛酸诉苦,李静眼泪差点没下来。
王春花不吃这套,啪地放下筷子,不耐烦,“老二,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卫星要不是没人顶工,早就走了,他说,“是啊,二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卫国的眼睛瞥过这一张张冷漠或算计的脸,像泄气的气球,一个大男人欲言又止的。
他抹了一把脸,“妈,你身上还有钱吗”
王春花心一跳,拔高声音,“我哪里有钱,你到底想说什么”
“妈,我,”陆卫国吞吞吐吐了一下,“我还欠刘叔一百多块钱没还,这心里不得劲啊。”
说完,他快速低下了头,仿佛难堪又绝望。
一声雷轰地在陆家人头顶炸响,
一百多块钱,那是什么概念。
普通工人差不多存半年才有的工资,
地里抛食的磕磕绊绊还得存个半年,
王春花两眼一翻,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冷滞,
他们大房才是以后管家的,陈美丽不干了,“二弟啊,娘身上没那么多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