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元染一步步往楼上走,手机软件里发出的声音就越急促密集,屏幕显示上的红点越来越近,近到彼此之间的红色圈晕已经相互覆盖。
他停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手落在门把手上,却不敢去拧。
无论在成星剑面前他有多冷静,此刻的忐忑不安才是真实的,冰冷的掌心里全是绵密的汗,甚至令他几次插不进钥匙。
深呼吸,一把推开门。
入目,翻倒在地的椅子,旁边地上是碎裂的碗和快要干燥的地毯,人却不见了。
“幼幼”元染声音发哑,几乎破音。
一片寂静里,他忽然听见了细微的窸窣声。
目光投向一边的衣柜,元染快步上前,拉开柜门,心脏被眼前的一幕刺得绞痛。
丁幼禾蜷着身子,藏身在衣柜的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枚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美工刀,不住地颤着。
她还穿着兔子耳朵的家居服,大概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被掳来的,嘴角有血,脸上有擦伤,显然反抗过。
那双雾气森森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元染,手里的美工刀也正对着他,微微颤抖。
“幼幼,是我,我来带你回家。”元染蹲下,向她伸出手。
可是丁幼禾举着美工刀的手一让也不让。
“幼幼”
“元染,你早就知道这个人会对我下手的,”双目无神的丁幼禾缓缓开口,声音像生了锈,“对吧”
元染愣了下,仍旧保持着向她伸手的姿势,“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丁幼禾不为所动,“就像三年前,你让我去见陈北,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元染的神色僵住,牙根紧咬,“幼幼,你不要胡思乱想。当年害你爸爸的人,已经被警察控制住了,你”
“为了达成目的,你是不是总这样,什么都能豁得出去”丁幼禾凄冷地笑了笑,“怎么说来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幼幼,你把刀子放下。”
丁幼禾只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傻的,当年被你当枪使,又被你丢下,三年后还心甘情愿地喜欢你。”
“我错了,做错了很多,我们回家说,好不好”
元染好言相求,可丁幼禾大概是被吓坏了,始终不曾松开裁纸刀。他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擒住她的手腕。
被勒住的痛感,再度刺激了丁幼禾,她猛地一挣。
眼看着刀锋就要划伤她自己,元染毫不犹豫地徒手捏住锋口,血很快顺着他的指缝滴了下来,落在粉色的家居服上,湮开。
丁幼禾手指一松,元染立刻将小刀扔到远处。
“走吧。”他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
丁幼禾看了眼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垂下眼睫,却没有将自己的手递给他,而是从身边摸出一串东西,往他脚边一扔。
精巧的小鲸重重摔在地上,正是他亲手给系上的那一条。
元染衣兜里的手机立刻发出尖锐而密集的滴滴声。
丁幼禾说“在我身上装了个监控,还让我无论如何不要离身阿元,是不是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棋子我也不例外。”
元染本想开口,见她手扶着地想站起身,就伸手去扶,却被丁幼禾一手拂开了。
她大约是在柜子里蜷缩得太久,所以腿麻了,起身时候格外困难,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肯接受元染扶自己。
门外传来脚步声。
匆匆闯进门来的颜梁淮一愣,目光飞快地从元染滴血地手和丁幼禾苍白的脸上扫过,“你们这么久没动静,我担心”
“扶我一下可以吗”丁幼禾轻声说,“我腿麻了,颜警官。”
颜梁淮走上前,她便挂住他的小臂,由他扶着,一瘸一拐地从元染面前走过。
“颜警官,我可不可以用一下你的手机,给肖潇打个电话,我怕她担心”
她虚弱的声音一路远去,留在屋子里的元染俯身,拾起脚边的鲸鱼吊坠,握在掌心,收紧了手指。
棱角戳着肌肤,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