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两日,京城外的官道上狂奔来一行人,守门士兵正要拦,却被一鞭子甩到脸上,没拦住。
这一行人一直狂奔到宣武门口才停下,为首之人看的出十分疲惫,骤停之下更是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幸好身后之人及时下马扶住“爷,小心。”
为首之人被扶着下了马,掏出一腰牌递给侍卫,侍卫一扫之下立即肃容“参见雍亲王皇上有命,亲王回来不必通传,直接进宫。”
胤禛微微点了头,稍稍理了衣裳,便进了宣武门,随他回来的侍卫只能等在宫门口。
胤禛一路走得昏昏沉沉,若不是有大内侍卫一路在前引着,他怕是都能走错路。
到了御书房,第一时间便有人去通传,很快便有几名大臣从内里出来,经过胤禛时俱是行礼,看到胤禛如今的样子不禁微微惊讶,却也饱含理解和同情。
胤禛并没有发现这些,他连回礼都没回,直到进了书房里,看着上头那个威严又慈和的人,才跪伏在地上,哽咽道“皇阿玛。”
康熙叹息,放柔了声音道“起来吧,一路上累着了吧,先让梁九功带你去洗漱。”
胤禛被带下去洗漱了一番,冰凉的身子才有了一丝暖意。
又回到书房内,此时这里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再无别人。
康熙也不废话,直接递给胤禛一沓东西“看看吧。”
胤禛接过,一行一行扫过去,越看越慢、越看越慢,最后直接停下,满眼迷茫的看向康熙“皇阿玛”
“看完。”康熙无情道。
胤禛眨了眨眼,机械地低下头,将最后几行扫完,然后就维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纸上忽然溅上一滴水珠,胤禛嘴唇蠕动着,喃喃念着几个字,声音渐渐大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皇阿玛。”他抬头望向康熙。
康熙有些不忍,但理智还是将不忍压下去“没有为什么。出了这间屋子,你要记得,弘晖他们是被白莲教所害,知道吗”
胤禛久久没有应答,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康熙没有呵斥他的冒犯,也没有出声催促,也只是回望着他。
最终,还是胤禛先低下了头“儿臣明白,儿臣告退。”
将手上那一沓重若千钧的纸张放下,胤禛又磕了头,才蹒跚着起身,退出房间。
康熙闭上眼,沉默许久,才再次睁开眼“来人。”
梁九功轻手轻脚的进来请安。
“将东西烧了。”
梁九功转身让人端来火盆,放在屋内一角,当着康熙的面,将胤禛放于地上的纸张一张张扔进火盆,化为灰烬。
“摆驾长春宫。”
云荍接了驾,奉着康熙在内室坐下,小心的看着康熙的脸色,道“听说胤禛回来了,人可还好要不要派太医去给瞧瞧”
这倒不是她在宫中遍布耳目,而是,现在整个京城都在关注雍亲王府,雍亲王回京这么大的事,几乎是一瞬间就传遍了京城,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派人去看看吧。”康熙拉着云荍的手,闭着眼叹道,“另外,你派人去看看老五福晋,弘晖,也该入土为安了。”
本来就没有夭折的皇嗣在皇觉寺停灵的道理,这次是弘晖他们去的确实冤屈、而且乌拉那拉氏也找好了理由,所以康熙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
但凡事都该有个度,现在真凶宣布了、胤禛也回来了,弘晖他们再停灵在皇觉寺就说不过去了。
“好,妾明儿就遣人去办。”云荍柔声道。
她坐在康熙身边,一只手被康熙握着,一只手轻轻的在康熙脖颈处揉捏,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陪着。
良久,康熙才睁开眼道“朕该走了。”顿了顿又道,“关于今年的年宴,你可以多去宁寿宫找宣贵妃说说话。”
“是。”云荍应道,“妾送皇上。”
送走康熙,云荍才算松了口气,虽然康熙刚刚什么也没说,但她知道,弘晖他们的事是没有跟她这一系扯上关系了。
至于康熙最后吩咐的事,却是值得深思。
太后几乎不管这类宴会之事,怎么今年突然要插手呢
还是康熙的意思,只是让她找点事多去宁寿宫陪太后说说话,转移太后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