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离有些头疼。
不能动用非常规力量, 赵秋萍的身份就不好确认。
若是她只是个普通人, 身上的嫌疑便会大大减少, 而她若是特殊人群, 那么情况就十分复杂了。
假设她在某一段人生中与谢君白是生死仇敌,那么她下手杀人无可厚非, 不清楚其中纠葛,他总不能不问对错,直接干掉赵秋萍为谢君白报仇吧
虽说一世恩怨一世了,但在大罗金仙眼中,所有时间线上的自己都是同一个人, 无非是自我与他我之间的区别而已,无论是平行世界穿越, 还是时光回溯重生, 从本质上来说, 一切经历尽皆归于本我。
有这样特殊机缘的普通人, 将前世恩怨带入此世,并不能说完全是对的, 因为没有经过修行,不同时间线上的自己在意识上会有细微的不同,但也不能说完全是错的,因为从本质上来说, 他们都是同一个人。
纠结了半晌,木离放下这个烧脑的问题,究竟是否需要报仇, 等他弄明白了具体情况再说也不迟。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决粮食的问题。
找到向红军,木离对他提了打算搬走的事,向红军皱眉沉吟,神色有些犹豫。
思忖片刻,向红军还是答应了,男宿舍人多,一间房就住了五六个知青,夏天挤在一起热死个人,谢君白若是搬走了,室内就能空出好大一片空间。
目的达成的木离心情不错,回到房间,开始整理东西。
谢君白的家当很少,除了一个藤木箱,就是两床被子比较贵重,至于粮食那是一点都没剩了。
木离将一些零碎物件装好,心中对票证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强烈起来。
买锅要票,买粮要票,各种生活日用品全都要票,必须要去赚钱了,不然搬过去连饭都没得吃。
“君白,你收拾东西干啥呢”何维军从门外进来,见地上规整得齐齐整整的行李,疑惑的开口问道。
“我打算搬出去,就是屯子西边的屋子,打扫干净了我就搬。”
木离将行李推到墙边,懒洋洋地往炕上一躺。
“搬走”何维军眼睛一亮,“我能不能也一起搬过去”
“自然可以,求之不得。”木离有些高兴,去黑市还是有风险的,有个人搭伙就要安全许多。
何维军嘴角翘了翘,谢君白要搬走,他自然要跟着一起,与他一届的男知青就两个,卫援朝去了牛棚,不提也罢,剩下的都是老知青,关系都不是很熟,他和他们也玩不到一块儿去。
两人在屋里躺了一会儿,下午就和一群知青们去了屯子西边。
茅草屋的主人去世多年,因为房子太破,屯子里的人都没要,空置了这么久,室内充满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屋子有三间,其中两间砌了炕,剩下的一间堂屋可以用来当灶房。
众人规整了一下午,又将屋顶漏雨的地方修补了一番,勉强将这屋子收拾得能够住人。
老知青们虽然是因为空出来的地方才尽心尽力帮忙,但木离与何维军也不能真拿他们当白工,木离是个穷光蛋,出粮请客的事自然落到了何维军身上。
老知青们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热闹过后,众人消了消食,心满意足地上炕休息。
次日一早,木离摸黑起床,带着破衣服和大背篓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没走多远,他就敏锐地察觉到背后有人跟踪。
木离神色警惕,摸出背篓中木棍,迅速将身形隐到前边的院墙后,待那人走近,就出其不意地出手敲他闷棍。
“哎哟”受到打击的何维军痛呼一声,他挡住脑袋急声低呼,“别打了,是我”
听出何维军的声音,木离立马收回棍子,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尴尬,他将拳头抵在唇边,清咳了一声。
“你鬼鬼祟祟跟着我做什么”
“嘶真疼”何维军额上肿起一个小包,疼得龇牙咧嘴,“我才想问你鬼鬼祟祟出门做什么呢”
“自然是为了生计。”木离语气自然,敛眉沉思。
反正已经被何维军发现了,不如现在就拉他入伙,顿了顿,他用一种蛊惑的语气悄声问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创造财富”
这具壳子许久未曾剪过头发,发丝有些长,木离早上又起得匆忙,造型十分蓬松,看起来颇有“一起来发财”蘑菇头表情包的既视感。
他语气神秘而诱惑,其中的情绪似乎能动摇人的心志,腐蚀人的意志,若是处于现代世界,必定能与资深传销者媲美。
当然,何维军不懂什么表情包,也没见过传销人员,他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手下的力道不由一重,顿时就疼得眼泪直飙。
在原地转了几圈,何维军用更小的声音结结巴巴地问道
“你是想去投投机倒把”
“不行的”何维军连连摆手,“这是在割资本主义的尾巴,被抓住是要关小黑屋的”
“你说得不对,”木离神色一肃,“这怎么是割资本主义的尾巴呢我们都是祖国的未来,国家会认为猎物比人更重要”
“再说后山资源丰富,黄鼠狼有吃不完的兔子和野鸡,兔子能放开肚皮吃草,野鸡随随便便就能捉到虫子”
“我们上山打了动物,再拿去填饱老百姓们的肚子,这是在为做贡献,不能让山上的土著居民独享富贵。”
“这你这是歪理”何维军口干舌燥,他的心跳得很快,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也知道赵家屯这几年收成不太好,拼死拼活干了一年,拿到手的工分也不见得能吃得饱饭。”
“虽然你可以靠家中寄来的物资衣食无忧,但城市供应也不是不限量,你就能安心一直用自己父母省吃俭用挤出来的钱和票”
木离动之以情,语气非常诚恳。
何维军早就心动了,但为了保持正直的形象,他还是勉强控制住面部表情,半晌后,才面色平淡地点头加入。
“我转念一想,又觉得你说得有些道理,不过你身体太弱,后山也不是没有危险,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
木离也不拆穿,提起地上的背篓,与何维军偷偷摸摸回到知青院,找出一件十分破旧的袄子,二人摸黑上了山。
如今半山腰的动物已经被他祸害得差不多了,于是木离就走得深入了一些。
轻车熟路地打了几只兔子和野鸡,木离好运的在陷阱里发现一只正在自娱自乐的狍子,他嘴角一勾,几下就将傻狍子五花大绑,装进背篓里。
薅了好几把麦冬草,木离将背篓表面盖得严严实实。
忽闻一声撞击声,不远处传来何维军痛苦的闷哼,他转头一看,何维军一只手抓着木棍,一只手捂着额头,双眼发直地摇晃了几下,就瘫坐在树下不动了。
“怎么回事你还好吧”木离跑过去,拉开何维军捂住额头的手,一只紫红发亮的大包映入眼帘。
像是头上长出了一只小紫薯
木离顿时眼露同情,四处寻找一番,采了一些川芎,用木棍碾碎后敷在何维军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