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萧学士所言, 汝精通明证二经”
“臣之所学多为长兄所授,长兄仍在, 不敢谈精通二字, 顶多是略知一二。”
“想不到镇国公萧家还出了个会谦虚的。”承元帝挑眉笑了笑, 牵动着一边微凸的眉梢。
萧瑾看着几案后貌似慈祥敦厚的承元帝, 恭敬俯身道“臣非自谦, 只是这是臣心中的真心话。长兄博学多才, 四书五经无一不精, 天文地理,悉数知晓,瑾于长兄面前自惭形秽。”
“卿出自肺腑之言”闻言, 承元帝掸了掸衣袍, 从蟠龙鎏金椅上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
“臣于陛下面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前世之时,世人便对承元帝褒贬不一。
年轻之时,承元帝确实是历朝难得的明君,可是年迈之际却枉杀忠臣,奸贤不辨, 喜怒无常。
打心底里, 萧瑾此时并不愿待在他的身侧
“臣之幼弟,自又便得家中族亲溺爱,言语冲撞鲁莽,还望陛下海涵。”只听见大殿后传来一道清冽沉缓的声音。
萧瑾惊讶间抬眸望去,只见长兄从殿后层层纱幔中,一步步走近。
“庶常谦虚耿直, 倒是正和朕的心意,自今日起,便暂替你留在朕的身边吧。”
闻言,萧瑾显然一愣,端正的身子绷紧至极,迟迟没有弯腰行礼。
“臣替幼弟谢主隆恩。”
萧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的时候,萧瑾才在仓促之间醒神,赶忙跟着俯身下拜。
月牙色的长袍自朱门红墙前划过,轻飘飘的跃于青草碧叶之上。
萧珏走至御花园之时,渐渐停下了脚步。
萧瑾跟在身后显然未觉,一个失神撞至他结实硬朗的后背
“阿瑾在想何事”他侧过来头,一双幽若寒潭似的深眸紧紧的盯着她。
“呃我没想什么。”萧瑾盯着他黑色的官靴眼神有些闪烁。
“为何不愿待在陛下身旁此乃仕途平步青云的基石,难道不是你不惜任何代价想要得到的”萧珏言至最后,嗓音里夹在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不悦与烦闷。
“长兄许是误会了阿瑾没有不愿待在陛下身侧。”若是没经上一世,此生若得了这个机会,她定然欣喜。
但是如今明知承元帝心思难测,她待其身边恐怕还会适得其反。
她本就步步艰辛,何曾敢冒这个险
她此生比前一世做官,要提前不少时日,此时承元帝的面目还尚未暴露,她若此时在长兄面前表示不愿,实在有违常理。
萧瑾想了半响,接着继续道“阿瑾甚少得见天颜,刚刚甚是慌张,才会语无伦次,未曾有丝毫不愿之愿”
“我于阿瑾而言,是否从不值得信任”萧珏的脊背修长而挺拔,匀称的指尖将松叶上的露珠一分为二。
“阿瑾自是信任长兄的。”虽然不知他为何没有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总归来说,肯定的说准没错。
“是么”萧珏冷笑一声,回身直视着她的双眸,缓缓回道“我早已不知阿瑾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长兄”
不待她开口说完,萧珏已然往前跃了数步,寒气逼人的嗓音在半空中缓缓飘落“事已至此,阿瑾纵是百般不愿,也只能待我回来。”
自那日之后,萧珏便一连失踪了数日,翰林院之内无人知道他的行踪
萧瑾打听了几日,依旧没个结果,便照常开始读经学史。
长兄若是不想见她,她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见不着他。
“瑾弟你可让我一通好找”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萧瑾一回头便看见一张异常熟悉的面孔。
“韩大哥”
“入了翰林院也不跟大哥说一声,好让我给你办个宴席,好好乐呵乐呵”
“那放榜之日众所周知,韩大哥不来主动找我,还来怨我不曾通知”萧瑾瞪圆了一双眼睛,假装恼怒的看着他。
“呵呵”韩越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头,呃,他这不是被萧珏那货硬生生的安排了一堆事务,根本没有闲暇之时,来有时间管其他的事。
只是,这些事他哪好意思跟他的瑾弟说出口回头背后里还不得怎么埋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