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婚礼太过盛大,整个香城的名流都来参加的了婚宴,整个香城的老百姓都看到了他们婚礼的仪仗队,更别提,今日还有报纸报道昨日的婚礼细节
也就是,全香城的人都知道,他是坐着花轿、在陆家为陆茵梦买的宅子里同她拜堂成亲的。
因此,他总觉得府里上上下下的仆佣都在背地里议论他,出门后,仿佛所有人都在看他,说他是吃软饭的,不算个男人。
倘或陆家肯多顾惜他的颜面、尊重他一些,绝不至于有今日的局面。
是以,陆之韵的话说完,他便有些讪讪地,总觉得难堪,好似她都拍了板,没他说话的余地,这不可谓不是大大地挑衅了他的男性权威。
因此,他便挨近了陆之韵一点,单膝跪在她旁边,笑着说“好歹是咱俩的婚姻,我总觉得应该慎重些,结婚手续应当由我们亲自去办。”
这时候,她的目光总算肯从报纸上抬起来了。
她瞅着他说“你是信不过我们家的人么”
吴咤一噎,勉强笑道“那倒不是,只是,人生大事,我们应当更有仪式感。”
陆之韵的唇畔又有了一点笑“昨天的仪式还不够么那你也太贪心了些。”
吴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是才刚结婚,他有求于陆之韵,倒不好发火,便只有忍着,抽出一支烟来,刚要点燃,陆之韵又皱着眉头道“我最讨厌烟味儿,你要抽,便出去抽,抽完记得洗澡。”
吴咤的脸色顿时成了酱猪肝儿色。
“你”
他刚待发火,陆之韵并不怯懦,直视他道“你还说要待我好,才刚结婚一天,便不肯迁就我的生活习惯,要给我脸色看么”
吴咤脸上的笑没了“茵梦,你讲讲道理。”
“讲道理我不讲道理么”陆之韵冷笑一声,“在我家的房子里,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不肯迁就我的习惯,反要我去迁就你么”
吴咤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羞愧且愤怒,却又清楚地知道,他不能发作。尤其在今天,他们的结婚手续还没办,他的将来,还得求着陆之韵。
同陆之韵闹翻,她不肯同陆父说话,他便没有敲门砖。
因此,他忍了忍,收起了烟,强笑道“是我的错,我不够细心,没能照顾你的感受,你不要生气。”
陆之韵也没回他。
吴咤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客厅里仆佣来来去去,偶然间还能听到他们低低的说笑声,仿佛在看他的笑话,令他如坐针毡。
他捻了捻手指,站起身,管家便拿着一个文件夹过来,对陆之韵道“七小姐,都安排好了。”
陆之韵点了点头,管家将一张日程表递给她,便恭恭敬敬地下去了。
陆之韵先叫住了吴咤,微笑道“你果真生气了”
吴咤微笑着否认“没有的事。”
在这里,他仿佛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外人,只能任人捏圆搓扁。倘或他再有骨气一点,便该离了这里,强如叫人看他的笑话、磋磨他。
可是。
这里的一砖一瓦,房间里的布置,别墅的外观,后院的植被,还有各种家具,都是花了大价钱的,是不管请谁来做客,都不会失了脸面的。
这里有十几个仆人,这里不会让他一回去看到的便是家里乱作一团,而他的母亲已足够用心足够辛苦,收拾房间是她能力外的事,这里因陆茵梦的爱洁每时每刻都是洁净整齐的。
或者说,这个房子代表的,是一个阶层。
当他住进里面时,他仿佛也成了上等人,拥有了从前没有体面。
但他要负气出去,他什么都没有。他只会空有一身骨气,然后贫穷、落魄
也许大多数人都习惯了贫穷、落魄,艰难而麻木地求生,可他吴咤,他本也出身富贵之家,他绝不会习惯,绝不能令自己成为同他们一样的人。
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
听他否认,她并不揭穿,而是打个巴掌给颗枣“不是我不愿意同你一起去办手续,只是从今日开始,你就要忙起来了。”
吴咤皱眉,不明所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