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湛见她不说话了,闲聊似的问了一句“没见过荒年”
“没”
没
这意思是在说大靖没闹过饥荒么
祁湛微微皱眉,道“你那边要是闹起灾荒来,比俞县还严重。”
“不会啊。”楚妧不假思索道“就算遇上天灾,政府也会发救济粮款救济百姓,往年发水淹死的人都很少,根本不会有人因为灾荒饿死。”
这话和吹牛没什么两样。
祁湛嗤笑道“大靖国库空的军饷都发不起了,哪来的救济粮款”
原来他说的是大靖
楚妧这才反应过来,大靖什么情况,她确实不知道,但是听祁湛这么说,估计比俞县也好不到哪里去。
现代人的生活对那些灾民而言,恐怕只有梦里才能见到。
楚妧沉默着不再言语,坐下惊鸿忽地一声长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气息一样,前蹄都顿在了半空中。
祁湛目光一凛,忽地将手按在她背上,道“抱紧我。”
楚妧还没反正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听远处马蹄声起,二十余个彪悍强壮的马贼从前方山坡上俯冲下来,手中或刀或棍,森森然闪着寒光,不消片刻便已冲到他们十米开外。
祁湛也不避让,反而驱马向他们行去,众马贼摆着的本是追赶的阵型,没想到祁湛会转身冲过来,一时间竟有些措手不及。
他们刚想转换阵型,祁湛的马鞭便如银蛇一般绞了过来,击向右侧最近马贼脖颈,那马贼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当即便落到马下不动了。
一鞭便要了人命,这身手实在骇人了些
众马贼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纷纷乱了阵脚。心里琢磨着,下山前老大明明说这一男一女是两只肥羊,若是抓到了就一年不愁吃喝,现在这女人看着还是肥羊,这男人怎么就跟匹恶狼似的
马贼本就欺软怕硬,自然也不愿赔上性命,有几个已萌生退意,正要调转马头跑了,为首马贼忽然呵斥道“这芽儿手里没兵器还带个娘们儿,你们就这么跑了,若是总瓢把子怪罪下来你们还有命”
众马贼这才止住了脚,他们知道总瓢把子对这两人很是在意,昨天深夜收到传书后便召了他们齐聚一堂,挑选了二十余个武艺高强的,要他们守在这里,说是务必要将这二人拿下,如今自己若是跑了,以总瓢把子那脾气,还不得把自己的脑袋瓜摘了
自己伙人多势众,这男人手里就一条马鞭,又带着个毫无战斗力的娘们,再凶悍也不过一人而已,又怎么敌得过他们手里的刀棍
他们两年前可是连官兵都劫了的,又怎么会让一个男人吓跑
马贼被首领这一呵斥,脑袋顿时清醒了许多,当即便握紧手中武器向祁湛冲去,数十道寒光夹杂着长棍破空之声直劈而下,瑟瑟风声从楚妧耳边呼啸而过,她吓得牙齿都打了颤,只能死死地抓着祁湛,仿佛他是暴雨中唯一的风帆,她得抓紧了才不会被卷入洪涛之中。
祁湛一手护着楚妧,一手拿着马鞭,向着马腿横扫而去,只听得咚咚几声闷响,五六个马贼连人带马翻倒地在地,还未爬起身子,长鞭便再度抡过,几人脖颈上瞬间炸出了血花。
长鞭本就利于夜战,在祁湛手里便如流星赶月,众马贼还未看到祁湛是怎么出手的,便又有几人倒下,那股强烈的煞气就连他们的马也受了惊,险些控制不住。
为首的马贼心知不能再这样下去,忽地高声喊道“马鞭,注意马鞭”
他并未说的太明白,可剩下的马贼当即便领会了他的意思,舞着长棍向软鞭挑去,左右一卷,软鞭瞬间便被缠在了棍上,再难发挥威力。
马贼心中一喜,道“缠上了,缠上了,哥几个快上,杀了这芽儿,抢了他娘们,为兄弟们报仇”
余下马贼纷纷挥着刀棍上前,祁湛右手猛地一抖,那拿着长棍的马贼便觉得手上棍子犹如千斤之重,长棍顷刻间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到了祁湛手里。
那棍到了祁湛手里便如长枪一样,夹着强劲的风声向最近的马贼刺去,强横的力道直扑马贼面门,那马贼脸霎时便凹陷进去,未发出一点声响便倒地。
这种血腥而暴力的打法看的众马贼惊慌失措,刚想要四下逃窜,祁湛便又追赶过来,冷白的皮在月光下森然可怖,杀气之盛,竟是一个活口也没打算留
众马贼见祁湛这样,纷纷下了必死之心,接二连三的向祁湛冲来,祁湛长棍一挥,风声夹杂着鲜血溅射在半空中,又如雨而下。漫天血光惊的楚妧脸色煞白,血雨眼看就要楚妧身上了,祁湛忽地将风氅一扬盖住楚妧,低声在她耳边道“闭上眼,别看。”
那语声在瑟瑟风声中竟显得有些温和。
楚妧马上闭上双眼缩到祁湛怀里,耳边强有力的心跳让她心安了些许,感受到祁湛的左手还护在自己背上,楚妧忙道“你安心应敌,不用管我,我自己会抱紧你。”
她嘴上虽说着临危不惧的话,可那环着祁湛的双手却明显打着颤,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嗯。”
祁湛应了一声,护在她背上的手却未放松分毫,反而又将她抱紧了些,再度策马冲向余下马贼。
染满鲜血的风氅在空中扬起一道风帆,一如那黄沙之中矗立的战旗,挟着马蹄号角冲破阵型,那骑在黑马之上的高大男人带着浑身煞气冲杀而来,眉目间的狠戾宛如索命的恶鬼,棍棒扫过之处血花四溅,将周围变成一片炼狱般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