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呀”玉珞心急地跺了跺脚。
“没那么多为什么,你要敢乱来,我就告诉折霜,让她把你送回郁西。”
玉珞发誓,那一刻苍榕的语速是她这辈子所听过的最最快的一次,语气也不似平日祥和,由此可见这老头子的态度有多么坚决。
这样的态度,直接让玉珞失了路见不平的勇气,环着双臂坐在了苍榕身侧,咬牙道“可是那群蒙面的好坏啊,他们砍人都算了,还砍你。我这是想帮你出气啊,和插手人类恩怨有什么关系”
“咳”苍榕轻咳了两声,闭上了眼,道“不碍事这和你被那些花草小刺扎到的感觉差不多。”
他都独木成林了,上千年来风吹雨打大旱灾都挺过来了,被几个闯入的人类斩断些枝干又算得上什么呢这小玉珞平日里看着笨,该精的时候还真有几分狐狸样,他可不会轻易松口,让她去蹚人界的浑水。
玉珞在苍榕边上坐着,灵识却一直关注着那个男人和女孩,好几次想出手帮忙拦一下那些杀手,想到苍榕的恐吓,还是怯怯不敢出手。
阿语看出了玉珞的想法,飞至那个男人面前扑扇了几下翅膀,转身为他带路。男人失血过多,头脑早已不怎么清醒,全靠一口气硬撑着,此时迷失在这林中,见一小雀似有灵性般在自己面前晃悠,不及多想便一路追了过去。
夜幕渐临,那个男人终于绕出了榕树林,玉珞忽然起身追了出去,苍榕伸出枝条抓了几下,全都被她灵敏地躲过,不禁气急道“小狐狸你罢了罢了可别忘了你答应折霜的话”
“我记着呢我就隐身过去看看,绝不插手”玉珞说着,快步跑远。
次日,济安城中多了一具尸首。
死者身上伤口极多,是被乱刀砍死,不止一人目睹了那一夜发生的事,却无一人报官这样的江湖仇杀,官府是不会管的。
说起来,此人是死在穆家院外的。穆家是济安城小有财力的商贾世家,当晚十数个黑衣蒙面人闯进他们宅院四处搜索,吓得家中主仆皆是一夜未眠,好在这群黑衣人确实只为寻人,并未谋财害命。天明后,穆家除了被砸坏些家具器物外,并没有人受伤,仿佛院墙外的血迹清理干净,这事也就彻底过去了。
只是穆兆年与穆苏氏怎么都想不到,当他们盯着下人把乱糟糟的家收拾好时,年仅十岁的女儿穆瑾诗竟从自己屋中领出了一个六七岁模样,衣衫褴褛、两眼通红的女娃。
那女娃紧紧抓着穆瑾诗的袖口,眼里满是恐惧。
想起昨夜黑衣人闯入时所描述的女童模样,穆苏氏当场两眼一闭,晕倒在穆兆年的怀里。
一只麻雀自树枝飞向旁侧房顶,落于一高坐在此的少女肩头“也不知他们会不会收留这个孩子。”
“不管会不会,我都只能做到这一步了。”玉珞晃了晃悬空的双脚,似想起什么,伸出食指顶在阿语的喙上,一脸严肃道“我对人类用了法术的事,可不准告诉任何人”
阿语摆了摆翅膀“放心啦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要说出去了,你把我嘴拔了都行。”
“我信你”玉珞说罢,用手托着下巴陷入了不解“阿语,你说那个男人为什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仍对女儿千叮万嘱,不让她去报仇呢”
“谁知道呢。”阿语摇了摇头,它只是个未得人形的弱小妖类,哪里懂那么多。
它只知,昨夜那个重伤的男人将女儿藏进了穆瑾诗的闺房,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告诉自己女儿,千万千万不要去复仇,而后独自一人离去。
穆瑾诗回屋时听到动静,蹲身看见桌底有个女孩,被吓了一跳,那时正逢黑衣人闯入穆家,穆瑾诗与那脏兮兮的小女孩四目相对,当意识到眼前女孩是黑衣人追杀的目标后下意识想要惊叫,却被女孩伸手紧紧捂住了嘴。
一阵惊慌后,穆瑾诗回过神来,她在那满是泪光的眼中看到了一份哀求,一种深深的,对生的渴望。
穆瑾诗试探着抓住女孩的手腕,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被捂住的嘴巴,又在女孩眼前左右挥了挥,示意自己不会叫。
女孩犹豫地松开了手,穆瑾诗小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淮冬”女孩的眼中满是惊恐。
穆瑾诗重重呼了一口气,大着胆子牵起了女孩的手,安慰道“别怕。”
一刻的心软,让年幼懵懂的穆瑾诗将女孩从桌底拉了出来,藏进了自己的被窝,天真地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去遮挡那瘦小的身形。
黑衣人破门而入的那一刻玉珞急得不行,生怕穆瑾诗这样的举动会把自己,甚至整个穆家都搭进去,于是什么都顾不上地偷偷在一旁使用了障眼法,这才救下了那俩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