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府,书房。
周遭寂静,唯余短服男子的禀报声,“属下在虞府守了三日,这三日间虞府一切照旧,并未与任何可疑之人来往。”
“虞御史虽颇为贪色,但为官清廉,亦未结派。”
“王妃的母亲鲁氏收了些银票和地契,今日对王妃说”
他微顿,看了看赵王脸色,继续道“说王爷只有俸禄,封地贫瘠,颇为、拮据,所以把那些都给了王妃。”
拮据那两个字说得很弱,事实上当时的原话还更过分,直接就说赵王是个穷鬼。
男子心想,跟了王爷这么长时日,许多人说过王爷太过专断暴戾,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说王爷穷的,生怕王妃在这儿跟着受苦。
赵王听后也是脸色奇特地沉默了片刻,随后起身,“今后不用守虞府。”
他道“遣两人暗中保护王妃即可。”
属下领命而去,自然明白赵王意思,一为保护,二为监视。
夜幕中,小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于屋檐、窗棂拍打,滴答落在青石小径,汇入道旁泥土,让周遭都变得湿润起来。
亲随举伞跟在赵王身后,忽听他问,“怀恩睡了”
“这个时辰,小公子应该睡了。”亲随答,“不过听徐管家说,今日小公子精神不大好,似是不开心。”
“为何”
“不知,奶母说一整日都陪着,小公子突然便不和人说话了。”
怀恩和老夫人是赵王在这王府中最在乎的人,仆婢们知晓他们的重要性,因此怀恩这一不高兴,好些人都慌了,也不敢隐瞒赵王。
“去看看。”话落,赵王已经迈向怀恩所在的小院。
单独服侍赵王的仆婢很少,在怀恩这座小院中却有十余人,只围着怀恩一人转,可以说身家性命都系在他一人身上。
“王爷。”奶母迎了上来,轻声道,“小公子刚睡了一刻钟,可要叫醒”
“不必。”赵王道,“我看看便走。”
院内仆婢也不觉稀奇,无声开门,自觉退到了屋外。
小孩儿都怕黑,即便睡了,怀恩屋内也燃着一盏小小的烛台。床榻上鼓起一个小包,怀恩把自己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身体蜷缩,似乎很没安全感的模样。
抬手把他的小脑袋放出来,赵王轻坐在床榻前,冷淡的眉眼微缓,注视着面前小小的孩童。
赵王第一次见到怀恩时,他还在襁褓中,刚来人世没几日,却已是父母双亡。
怀恩的母亲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太子妾室,然而也正是因了这身份才未被人注意,得以保存下了赵王兄长这最后的血脉,可惜也在生下怀恩时出血而亡。
若非有忠仆拼死来报,赵王根本不知,兄长尚有血脉在这世间。
“爹爹。”怀恩嚅动小嘴喃喃了句,红扑扑的脸蛋翻了个边,不一会儿又小小叫了声娘。
赵王抚摸他脑袋的手一僵,半张脸隐在阴影中,随烛光明灭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