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清风的描述,觅儿的容貌被那古玉封印着,古玉串却突然碎裂了,她还恢复了原貌,就是所她的封印已经彻底破了。
润玉脸色渐渐白,手指颤抖起来。
很快,他冲出了璇玑宫,在夜色中,疯狂的奔到洛湘府。
觅儿一定是恢复了记忆,所以不堪痛苦的刺激,晕过去了。
他本想推翻父帝,等一切落定尘埃后,再与她坦白过去的一切,可如今想来,觅儿恢复记忆正是最脆弱痛苦的时候,若是此时又听到东海的事,必定会以为他抛弃她,痛苦绝望。
他必须赶过去,见她一面,给她解释清楚,这桩婚事不是真的,他就算自己死掉,也绝不可能亲手将她嫁给别的男人。
去到洛湘府,通报后,本以为水神肯定不会让他轻易进去,没想到仙侍很快回来,将他带进去。
润玉暗暗松了口气,欢喜不已。
若是水神拼命拦阻自己见锦觅,那自己还真是没办法。
进到大厅中,第一眼他就看到觅儿,顿时露出笑容,正想奔过去,下一瞬,一道熟悉的声音却让他如遭雷击,脚步僵硬在那里。
“润玉,你也来了。本座今夜闲来无事,正想找水神下一盘棋,没想到我们父子倒是凑巧,撞在一起了。”太微满脸笑意的望着润玉。
润玉望着父帝那慈祥的笑脸,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头,只觉得恶心又痛恨到极致。
真的是闲来无事来下棋吗,还是早就算计好,在这里等着自己出现。
“此番与东海联姻之事,也算了了本座之前的遗憾。当初你与锦觅和离,本座就觉得对不住她,想着以后要为她寻觅一门好亲事弥补她。这东海九龙王,本座千挑百选,是出类拔萃之辈,配锦觅再好不过了。觉得这桩婚事可谓天作之合,润玉,你觉得如何”
坐在一旁脸色苍白的锦觅,闻言身子猛然一颤。
她抬起头,双眸死死的盯着润玉,眼底有着极致浓烈的痛楚,而那痛苦之下,又似压抑着一丝道不明的期盼。
润玉如何不知道,父帝当着觅儿和水神的面,这般问他的险恶意图。
他袖下的拳头捏得更紧,手背青筋几乎爆裂,心头痛苦万分,却不能在脸上流露一分留恋不舍之情。
“天族与东海龙族联姻,关乎两族和平,自是好事。”他不敢望锦觅的神色,强忍着痛苦,淡淡的说出。
锦觅眼底的痛楚彻底变成了不敢置信,她怔怔的望着他,双眸一直望着他,仿佛变成了一座石雕。
太微眸色一闪,露出满意笑容:“哈哈,看来润玉也十分同意这桩好婚事,你们两个能彻底放下前尘往事,本座也放心了。锦觅这次的婚事十分重要,润玉你要好好筹办,莫要……”
他还没说完,就被锦觅陡然拔高的颤抖质问声打断了。
“你真的将我的庚帖与龙族交换了”
“是的。”
锦觅唇色雪白。
“你真的要亲自操办我的婚事”
“没错。”
锦觅泪无声滑落,心坠入无边寒冷的地狱,冷得她发抖。
“你真的……”才说出三个字,她声音已经颤抖哽咽,“真的要亲手将送我出嫁”
“……”润玉听着她绝望的声音,只觉得她每一个字都化为最锐利的尖刀,割开他的心,让他痛到极致。
可他明白,无论多痛,他都不可以说,只能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最残酷的话伤害她。
“对。”
锦觅泪眼朦胧,哭着固执的质问他:“那你在妖界为什么要拼命救我,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好”
“因为,那是我亏欠你的,补偿。”
补偿两个字一处,锦觅整个人似被抽走了最后一根支撑的稻草,泪也流不出了,只低头喃喃道。
“补偿,原来你对我的好只是补偿。”
她突然颤颤站起来往外走,却差点摔倒,风神急忙扶住她,只觉得她小小的身体极其颤抖,冰冷。
“临秀姨,我好困,我想去睡觉。”锦觅眼神空洞,无头无脑的说。
风神惊痛的扶着她:“好好,我带你去。”
将锦觅带回房间中,扶着她躺在榻上。
就看到失魂落魄的她慢慢侧着身子,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双手紧抱住膝盖,就像一个被离弃的负伤小兽。
“觅儿,你不要这样,你心里难受,你说出来。”临秀心酸万分,
觅儿才恢复记忆没多久,还没从过去的痛苦中恢复过来,又连番惨遭重击。
本来觅儿这次恢复记忆,虽纠结于过去的痛苦,可因着与润玉有妖界同生共死的经历,如今两人又有了四个孩儿,心里再有怨,也无法轻易割舍下两人的感情,必无法像当初喝忘川水那般决绝,可刚才润玉那番话,却对觅儿致命一击。
说她失忆后,对她的好,只是出于对当初亏欠她的补偿。
这话让人如何能承受。
“临秀姨,我没事。”锦觅木然的喃喃着。
“觅儿,你哭出来吧,大声哭出来会好些,就当临秀姨求你了。”风神看着她这样子,忍不住落泪。
“可是,临秀姨,我哭不出来。”锦觅痛苦的闭上眼,抱紧自己的身子,“我的心很难受,可我真的哭不出来。”
感觉一切就像一场场噩梦,让她在一次次欢喜的顶端,被打入痛苦的深渊。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要这样伤害她,如果爱,为何如此残忍对她,如果不爱,那为何又要一直苦苦纠缠她
过去,她曾心灰意冷回到花界清秀,是他在九霄云殿说要娶她,她欢喜落泪,嫁给了他,可幸福那么短暂,亲眼看到他与别的女子缠绵,她等他解释,等来的是他说要和离,绝望到心如死灰,最终喝下忘川水,忘掉关于他的一切。
可两年后,他又救了她,在妖界一路保护她和孩子,让她再度无法自控的爱上他,为他不惜违抗爹爹的拦阻,也要在一起。
虽不被亲人祝福,可她的心是那么快乐,充满期待等着两人在一起那天。
可真相来得那么快,闯到璇玑宫,她终于恢复记忆,心里的痛苦和挣扎如排山倒海。
回到洛湘府,她整个人已浑浑噩噩,却听到爹爹和旭凤的对话,他竟要负责她和九龙王的婚事。
她整个人都懵了,无法相信,听说他来求见爹爹,她不顾一切的冲出来,她就是要亲口问问他,这是不是真的
他对她说,他要亲手送她出嫁!
这句话就像最残忍的刀子,瞬间刺入了她心脏最深处,她怔怔的望着他,只觉得心从未有过这般绝望难受,甚至当初那句和离,都不曾这般痛。
锦觅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服,眼神凄哀苦涩。
从头到尾,在这段感情里,她都爱得太卑微了。
是她一直厚脸皮的缠着他,他一再拒绝,她才死心回花界,可他在大殿上说要娶她,她便欢喜得什么都愿意忘掉,过去那些不愉快的被拒记忆,她小心翼翼的不愿翻开,不愿去为难他,只要两人婚后快快乐乐,幸福的过着小日子就好了。
可是,噩耗来得那么快,他背叛了他们的爱情,她依然不愿相信他是这样的人,她固执的想等他的解释,可只有他一句残忍的和离。
成婚是他一句话决定,和离也是他一句话决定,从来两人在一起或分开,都不由她。
而如今,也是他让她重新爱上他,爱得彻骨后,他又说要送她出嫁。
她像他袖上的一颗微尘,呼之则留,挥之即去,总是浑浑噩噩,随着他给她选定的命运,卑微的接受一切。
可是微弱如尘埃,也是有痛苦的,心彻底破碎后无法弥合,泪再流,也有流干的一天。
有情不如无情,若无心无情,自不会再痛。
倒不如修真道,太上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