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么,比起早就跑没影儿的亲爹,祁媛媛还知道“抚养费”仨字怎么写。
可就知道塞钱的妈能叫妈吗
祁远觉得不大能。
祁姥姥仰面望着他,从他绷紧的下颌线看出了一丝倔强的可怜,那些打好腹稿的话登时说不出口了――算了,也不是明天就要死,晚些时候说又有什么要紧的。
“回去了,沏杯热茶喝,这妖风,冻得我老人家骨头都要散架了。”
老佛爷先行服软,祁远立马就坡下驴,祖孙俩互相装傻充愣,嘻嘻哈哈打趣一番见了鬼的腊月天,稀里糊涂把方才的话题揭过去了。
这天夜里,钻进被窝前,祁远忽然想起某人一脸严肃塞过来的那一沓“废纸”。他想了想,爬起来去了客厅,闹耗子似的把东西掏出来,又蹑手蹑脚回了自己屋。
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基本确定没会的,反手一甩,哗啦啦集体落进垃圾筐。
躺好以后,摸出手机骚扰对门邻居――
“为什么没英语知识点”
等了几分钟,陶安然回:“你不需要。”
祁远送他一张狗子翻白眼表情,后面附了句话――敷衍地给不如不给。
“等你寒假把单词表从abandon背到zoological,就知道为什么不需要了。”
难得陶安然能耐心打出这么一长串,祁远忍不住就想逗他,正酝酿着再说点什么,手机一震,就收到陶安然的聊天终结词汇――睡了。
然后勉为其难地发给他一个狗子盖被的图片。
祁远拿着手机乐起来,一想到陶安然在手机里翻动图时候的冷脸,他就绷不住了,立时三刻把祁媛媛女士带来的低落情绪扫到了脑后。
把手机放肚子上平躺了五分钟,他又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俯身把方才扔的破纸又原样捡回来,铺在了旁边的桌面上。
于是,桌上用红笔标着圈叉的练习册和卷子们安安静静吃了一礼拜土。
期末考试压在小年之前,连考三天,考试期间整个五中就如同行尸走肉剧组,学生们出了考场对题都对得无精打采、生无可恋。
而祁远让纸片们吃土的结果就是再一次稳准狠地降落在年级后十名区域里,渣得毫无悬念。
出成绩这天,胡谦因为上课吃馅饼被刘晴叫去了办公室重点批评,胡胖胖臊眉耷眼地去,欢天喜地地出来,像是被呲儿一顿之后给憋疯了。
胡谦整个人化身成圆滚滚的风火轮,一路从教工楼滚进了高二六班。
“重磅消息!”屁股还没沾椅子,他就迫不及待地宣布刚在刘晴办公室里发现的“新大陆”。
一双善于聚光的小眼睛炯炯有神,望着周围群众,“隔壁班陈娇被人从第一的宝座给怼下去拉,你们猜,是谁”
前后左右直起脑袋的狐b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迷茫,只有祁远忙中抽闲还以一声轻笑。
李浩被他同桌这一声笑砸得福至心灵,啪一下拍上了桌面,“陶安然!是不是!你就说是不是!”
正趴桌小憩的陶安然让他震得一激灵,偏过头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有事”
“……没。”
李浩一秒钟就从声如洪钟变成了声如蚊蝇,胡谦也跟着莫名其妙压低了声音,“我靠你他妈好怂啊。”
“非人势力面前要勇于低头。”
“我跟你们说,他一骑绝尘,勇坐第一,把姣姐踩在地上摩擦,再摩擦。”
“嘶――”
“胡胖胖,我他妈怂的真心不可耻。”
一般来讲,肉眼可见的一两个层次差距会让人生出点掺着嫉妒的羡慕,并在心里暗暗认为只要自己拍马快跑就能追得上,但这种差距一旦拉到肉手都不可丈量的时候,嫉妒和羡慕就都灰飞烟灭了,只剩下对神秘力量的仰望。
经此一役,陶神二字终于从略带调侃的小范围认可成了全校公认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