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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番外

进了门,陶安然被扑了一脸咖啡的醇香。

“画什么呢”走过去,站定了,居高临下看着桌面上的速写本。

“作业,”祁远仰首,把手边的饮料推过去,“先坐,喝口水。给你点的桃桃乌龙,冰化点了,不那么凉。”

陶安然挨着他坐下来,慢条斯理开始喝饮料,边咂摸味儿边看他在速写本上打线稿。

祁远笔下出来的线条很漂亮,干净利落,不显拖沓。他重复修改的地方很少,大概是在脑子里早就有了雏形,现在只是把它具象出来,落实在笔头。

陶安然很喜欢看祁远专注在一件事上的样子,尤其是他画画时候,用句挺俗的话说,他身上有光。

这道光让他心动,任凭时过境迁都未曾改变过。

两人谁也没着急走,直到祁远完成了手里的线稿,他们才踩着夕阳离开。

先在附近找了家小火锅填饱肚子,然后去了个快捷酒店让祁远落脚。

进门以后,房间里过分的安静让呼吸声都有种振聋发聩的效果。

上一次,祁远来送他,他还是个未成年,有贼心也没贼胆,只好单纯得像个花骨朵。

这一次,彼此心照不宣,目标明确,甚至上电梯时候碰见另一对男女,都觉得别人也动机不纯粹。

“那个……”祁远瞄了眼窗外暗沉的天色,扬手把窗帘拉上了,“那什么,要不要洗个澡”

那一把火始终在烧着,燎得人口干舌燥。

陶安然要笑不笑地看着他,点了下头。

这么紧张并尴尬的祁某人挺少见的,要不是不合时宜,陶安然几乎想拍照留念了。

洗到一半,门轴轻响,陶安然顶着满头泡沫半睁着眼看着进来的人。

祁远手撑着玻璃门,控制自己别四处乱瞟,费力地清了下嗓子,说:“节约时间,一起吧,你……就当在学校的……男浴室。”

陶安然伸手蹭了他一脸泡泡,没说话。

略烫的水温撩拨着那根躁动的神经,接下来的事裹挟着尚未褪去少年气的青涩和颤抖,珍而重之的触碰让他们隔着崇山峻岭的思念酝酿成一缕缕丝线,将两人紧紧捆绑。

有些时候,总需要一种进阶的过程来证明,你是我的。

灵肉契合,缺一不可。

可惜的是,由于经验的匮乏,陶安然第二天醒来整个人都有种被撕裂的错觉,于是黑脸黑了大半天,而终于抵达成功彼岸的祁远精神抖擞,变着花样哄了一整天,甘之如饴。

=关于未来=

六年前,祁远信誓旦旦和陶安然说要考研,俩人考同一所学校。

六年后,陶安然的确还在学校里苦苦挣扎,祁远却已经脱离校园两年,成功跻身社畜群体,体验着狗一般的生活。

两人仍旧是分隔两地,只不过近来是陶安然往回跑的次数多――祁远有时候节假日也要加班,实在跑不动。

他们的感情从腻歪的甜蜜期逐渐滑到了稳定期,这仿佛是每一对情侣必经的过程,然而又有些不一样,因为他们给不了彼此那一纸婚约的承诺,所以在外人眼里这段感情总显得不那么牢固。

少了婚姻和孩子的牵扯,两个独立的个体,看上去是随时能一拍两散的。

只是这种不安在两人心里从没有过,对于陶安然来说,那种没底的难过来自另外一方面。

祁远在大四时候得了急性阑尾炎,手术前,陶安然坐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上,无可奈何地掉了眼泪。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一直被忽略的问题――他和祁远,他们对彼此是缺乏立场的。

你没办法告诉别人,我是他男朋友,所以我能为他负责。

生老病死不可避免,以后怎么办

祁远合上电脑,摘了眼镜用力掐着鼻梁,另一只手探过去把陶安然转来转去的笔收缴了,放在桌上,“看不下去就别看了,里面笔芯都让你转成三截了。”

陶安然转过脸,把书搭在腿上,看着他,“那边房子我找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心里的隐忧已经暗自生长成了某种不安全感,陶安然总觉得自己有要往偏执那条路上跑的苗头,然而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只能任其发展。

祁远站起来,靠过去挨着他后背站着,手指贴在他太阳穴两侧,打着圈轻轻按,“跟姥姥说好了,等我手里这个项目做完了,就搬家。”

陶安然向后倚着,手搭上他手腕,摩挲略显嶙峋的腕骨,心疼极了,声音软下来,“我是不是……逼你太紧了”

祁远停下手,手臂绕过他前胸,把人圈在怀里,下巴蹭蹭他额顶,“别说傻话了,不然你以为我每天累成狗是为了什么总得攒够了钱,才能团聚啊。”

陶安然垂了下眼,心想,难归难,但这些年他们俩也在马不停蹄地努力,总归还是有希望的。

大概是为了践行自己的承诺,陶安然回学校之后,祁远就更忙了,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来。陶安然看着视频里憔悴的人,没多说什么,更拼命地多做了两份兼职。

三个月后,祁远顺利拿到了项目奖金,陶安然特地回去了一趟,两人打包了所有的行李,又约上胡谦几个人吃了顿饭,这才带着祁姥姥一块儿离开了家乡,去往另一个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陶安然租的房子距离祁远的新公司很近,走路五分钟就能到,唯一的缺点就是房租太过美丽,负担不小。但考虑到周围有医院又有超市,生活方便,房子本身格局不错,也算干净舒适,两人一咬牙,在跟房东软磨硬泡谈下去了三百块钱后,还是租了。

离开生活了二十几年的舒适圈,怎么都要有一个适应过程,好在祁远是个足够心大且适应能力强的人,不过三两月,已经给自己混出了一群可以出去胡吃海塞的哥们儿。

陶安然彻底放下心来,把精力投入到他自己的事情上,开始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

临近六一儿童节,祁远刚完成了手里一个项目,伺候完甲方爸爸,坐在工位上看一眼落地窗外明媚的阳光,跟部门老大请了俩小时假,直奔附近商场去了。

他们俩小时候就没一起过儿童节,现在长大了成熟了,祁远却想给这一天凑个单纯快乐之外的意义。

他挑了一对素圈戒指,在自己手上比划比划,选了一样的尺码。

柜姐帮他包好了戒指,递过来时候轻声道:“先生,祝你和男朋友永远幸福。”

祁远诧异地抬头,在那姑娘眼中看到了真诚的祝福,不是猎奇也不是探究,只是一种简单的善意。

他向姑娘致谢,心里燃起了一点点希望,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真的能光明正大地手牵手走在马路上,不必再担心别人异样的目光。

哪怕那时他们已经垂垂老矣,但有希望在,总是让人踏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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