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容宣挑起她的下巴,看着紫檀姣美的容颜,他浅色的眸子里含笑温柔。
薛然脑中不断回响着齐容宣刚才的话,她就是紫檀她就是紫檀……他惊愕地看着紫檀,“你……”
紫檀没料到齐容宣竟然会这样说,她扭头看向他,他怎么会知道薛然逼她自杀这件事的?
看着怀中女子眼中的疑惑,齐容宣弯弯唇,“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薛然他为什么要骗你吗?”
紫檀内心思绪翻腾,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她觉得自己那时候是罪有应得,所以她虽然讨厌薛然,但却并不恨他。
齐容宣看着紫檀的面容,将她往怀里楼了搂,他转头看向薛然,扬眉,“怎么?为什么不说话?你刚才为了救她不是很英勇吗?”
薛然心中已经是惊涛骇浪,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紫檀,“……你是……你真的是紫檀吗?”
紫檀叹气,她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薛然看着她,脑中一片空白,他震惊不敢相信。当年的那个女人她竟然又活过来了?
紫檀回视薛然,良久,她抿唇,“薛然,当年你为什么要骗我?”如果他没有骗她,那她当年就不会死。
薛然脸上忽晴忽暗,胸口处闷的厉害,他咳嗽了几声,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然而膝盖处的关节却似乎已经僵硬了。
当年他为什么要骗她?他想,当然是因为他认为她该死。她欺骗刺杀了主上,害得主上差点魂归西去……那时候他以为她必死,可主上却被她迷惑执意要留她的性命……主上执迷不悟,但他却没有。所以他骗了她,让她自杀,带着她的尸体去见主上。
齐容宣将手扣在紫檀的腰上,睨着怀中女子的表情,薛然迟迟不肯回答,紫檀叹息一声,“算了,反正只是些陈年往事。”现在追究这些又有什么用?
她话落下,薛然胸口宛若压下一块大石,令他觉得沉闷的喘不过气来。原来她并不怪他,就算他骗她自杀,她也没有怪他。
他想起紫檀为了救他们转身离开被抓之事,他想起这些年来,因为她的死,主上一直都郁郁寡欢。他看到主上一日胜一日的冷漠郁结,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他当初没有一意孤行,那么主上也不至于会如此……
齐容宣笑起来,“让我来告诉你他为何会骗你,”他垂眸看着她,眼神依旧温润,“因为你是叛徒,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在这里所有人都希望你死,薛然当然也不例外。”
他一字一句慢慢说着,声调轻缓,“陆云峥将来会是继承皇位之人,他的身边怎么可以有像你这种身份的女子?不仅仅是薛然,你以为陆云峥身边那个小太监难道就不希望你死吗?你的存在,对他们而言是麻烦是忌讳。根本就没人希望你活着,所以你最好还是死了,这样对所有人而言都是好事。”
齐容宣笑的肆意,他低下头凑到紫檀的耳旁低声道:“如果你的身份再次暴露出来,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到时候你不仅仅是敌国的奸细,你还会被当成是鬼怪邪祟,那些朝臣们也绝对不可能接纳得了你,当年陆云峥护不住你,你以为他现在就能护得住你了吗?”
听到他的话,紫檀心里一空,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
齐容宣看着她苍白的脸,脸色舒缓了几分,柔声说:“所以你还是跟我走吧,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话落,紫檀心头一怔,她听出来了,齐容宣是在威胁她。他的言下之意是如果她不肯跟他走,他就会将这件事抖搂出去。
他可真卑鄙啊。她心想。
齐容宣抬手将她搂的更紧,“我们可以去大理,你从前在我身边的时候不是一直都在感叹大理景色极美吗?跟我走吧,我会将你护在我的羽翼之下,那些阴谋诡计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周围,我向你保证。”
紫檀心里是既恼怒又愤恨,这人口口声声说会护着她,可是他却还要用威胁的方式,她完全相信,一旦她不肯顺从他,他必定会将她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到时候她会受到的攻诘可想而知。
她心想,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爱吗?欺骗,利用,威胁,如果得不到甚至会想办法抹去,如果这就是他的爱,那这样的爱她不想要也不屑要。
薛然听到齐容宣说要带紫檀走,他咬牙,脑子里天人交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的双眼看向紫檀。
紫檀扬起脸看着齐容宣,“王爷你是怎么知道是薛然欺骗我自杀的?”
话落,齐容宣静默,一时间没能回答得上来。
紫檀笑,“我死的那天,你是不是派人在暗处跟着我们的马车了?”所以他才会得知这些事,这一向都是他的作风,说不准他还一直派人在当初关押她的院落周围盯梢。
齐容宣敛了神色,沉吟不语,半晌,他说:“当初没能救下你,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紫檀心内嗤笑了一声,遗憾?他算哪门子的遗憾?如果说他真有什么遗憾的话,那他最遗憾的恐怕是她没能杀死陆云峥。
她说:“你说陆云峥身边所有人都想让我死,难道你身边的人就不是吗?毕竟我生下了陆云峥的孩子,而且刺杀任务也失败了。你说陆云峥护不住我,那你呢?你还将我送到邺城,让我做卧底,说到底,我在你眼里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她的话字字千钧,敲打在齐容宣的心头,齐容宣的眼睫颤了颤,片刻后他的神情又恢复成温文尔雅的模样,他抬手触摸她的发,眼中闪过一抹歉意,他柔声说:“从前是我的错。但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受伤,请你相信我,好吗?”
相信?紫檀心里冷笑一声,她怎么可能会信他?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不值得相信。不过她没有反驳而是收回视线默不作声。
齐容宣看了眼窗外,外面夜色已深,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在天际,时辰已经不早了,他得走了。“不论从前如何,将来我们得一直走下去。”
他抬手将紫檀拦腰抱起,朝门口走去。
紫檀脸色难看,她想挣扎,可是四肢无力,只能口中气愤道:“放开我!”
薛然看到他抱着紫檀竟然想走,他心中一紧,“站住……你不能带她走……”
过去的种种暂且不论,但现在她是太子妃,而他的职责是营救她!
齐容宣恍若未闻,径自朝门口走去。
薛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奋力朝齐容宣掷去,齐容宣抬手轻轻一接,匕首被他用两根手指夹住,他回头看向薛然,眼中一寒,口中吐出两个字,“找死。”
紫檀一惊,“不要!”
“噗”,眼前寒光一闪,薛然胸口处一只匕首深深插/入。
“薛然!”紫檀看到他摔倒在地,她不禁失声喊道。
薛然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脸色煞白,抬眼看着紫檀,看到她眼中的焦急,他心下一片涩然。
对不起,他想开口,可是血将他的咽喉堵住,他一时发不出声音。
“薛然……”紫檀见匕首正中他要害,她心下一紧,薛然……他恐怕活不成了。她扭头看着齐容宣,心中蓦然升起一把火,这个狠辣的怪物。
她刚想张口骂他,齐容宣抬手点了她的哑穴,将她抱在怀里,沉声说:“紫檀你不要心软,他该死。”
紫檀愤愤瞪他,薛然该不该死,只有她有资格说了算!齐容宣并未理会她的愤怒,抱着她离开了。
邺城东门。
夜幕中。
旗帜招展,两军依旧在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陆云峥座下的骏马喷着鼻息不耐烦地刨着脚下的土地,他抬眼看着被绑在柱子上的女子,俊容肃杀冰冷。
二皇子见陆云峥因着那女子迟迟不敢攻城,他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三弟,我劝你识相点还是早早投降,只要你肯卸甲投降,父皇自然会宽恕你的罪行,而你依旧是皇子……倘若你一意孤行,那背负的将会是弑父造反的罪名。”
陆云峥身旁的侍卫愤怒地回骂道:“胡说八道!造反的分明是你!你才是弑父篡位的反贼……”
话还没落音,陆云峥抬手制止住了他,侍卫愤愤然闭上了嘴。
陆云峥冲那被绑的女人道:“檀儿,你不要害怕。”
城楼上的女子眼中悲戚,她看着城下的男人泪光盈盈,似想开口却又不敢开口。
二皇子看到他投鼠忌器的模样,他笑道:“三弟,你若想你的爱妻毫发无伤,还是老老实实投降吧。”
陆云峥眼眸沉黯,良久,他驱使着马匹上前,将手中的佩剑扔在了地上。剑落在地上弹了一下,而后静止不动了。
场中一片静默,片刻后,“殿下!”他身后的将士们反应过来他们大惊,太子殿下这是真的要投降吗?
二皇子又惊又喜,他没想到陆云峥真的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投降!
“对对对,三弟你这就对了嘛!只要你肯投降那你还是父皇的好儿子!”二皇子心下大喜,“快让你身后的将士也都放下武器!”
陆云峥身后的将士闻言大怒,他们看着陆云峥又气又急,太子殿下难道为了一个女人就投降了?还有没有一点身为男人的骨气了?!
“快呀三弟!”二皇子喝道,“只要你们所有人都放下武器,我就放了你的爱妻。”
陆云峥扭头看向他身后,“你们都放下武器。”
他身后的将士一个个义愤填膺却不肯听命,一个将军怒道:“我们是绝不会向叛贼投降的!”说完他瞪着陆云峥,“太子殿下,末将看错你了!”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就软了,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陆云峥勾勾唇角收回视线,而后他又抬头看向二皇子,“二皇兄,他们不肯听孤的。”
二皇子见这情形,他皱眉,这时他身旁的侍卫走过来小声对他说:“殿下,既然陆云峥投降了,那您就让人将他绑起来带进城就是了,至于那些将士不肯投降又有什么打紧?反正他们已经群龙无首。”
二皇子听完后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下令让人出城去绑陆云峥。
城门刚打开,陆云峥身后的将士们大声呼喊道:“弟兄们!冲啊!”驱使着座下马匹朝城门口冲来。
二皇子吓了一跳,“快快快!关城门!”
但是城门已经关不了了,潜入城里的陆云峥的人开始动手杀守门的人,将士们火速冲到城门口然后就这样进去了。
二皇子急的跳脚,大声怒骂陆云峥,“三弟,快让你的人都给我撤下去!否则我杀了你的女人!”
陆云峥道:“皇兄手下留情,刚才你也看见了,他们不肯听我的,我也没办法。”
城门口的喊杀声越演越烈,眼看着他们冲到城内,就要杀到城楼上了,二皇子又气又急,拔出宝剑,刚要指着被绑的女子怒骂威胁陆云峥,这时,一支箭矢飞射上来,狠狠射穿了他的胸口,他抬眼看到楼下,看到楼下陆云峥正弯弓搭箭。
卑鄙啊居然偷袭他!他想,愤怒的举起手中的剑要砍被绑的女子。
“噗!”又一支箭矢射过来,再次射中他的胸口。他手中的剑掉落在了地上,人也倒了下去。
“二殿下!二殿下!”二皇子周围的人吃惊道。
二皇子身中两箭他吐了一口血,他就要这样死了?好不甘心!他的手颤抖地指向女子,“快……给我……杀了她……”
然而已经没人听他的话了,城楼下的将士涌了上来,他们丢弃了二皇子四下逃命。
城内被快被陆云峥的人马控制住了,刚才在楼下斥责陆云峥的将军解开捆绑住女子身上的绳索,歉然对她道:“娘娘受惊了。”
女子看到地上二皇子的尸体心下恍惚,二皇子就这么败了?
陆云峥抬步走上城楼,女子瞧见他,心下一动,手中捏着暗器,朝着他飞奔过来,“殿下!”
男人眼神一冷,抬手将她掀翻在地,长剑指着她,寒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刚才他在楼下就觉得她不对劲,因为他知道紫檀从不会露出那样楚楚可怜的表情,如果她被抓,她也不会害怕成这样。
女子大为吃惊没想到陆云峥竟认出了她是假的,她刚想有所行动,男人手中一颗石子打向她,她身子一软立即就无法动弹了。
陆云峥俯身下来,抬手揭开她脸上的人皮/面具,面露底下露出一张清秀的脸。陆云峥蹙眉,他认得她,她是齐良娣身边的侍女。
紫奚看到自己被抓,她知道自己这下子绝无生还的可能了。
潜入皇宫的侍卫们很快找到了皇帝的住所,还有关押大臣们的地方,他们将看守的人解决掉,打开门后,却看到那些大臣精神怏怏,脸色很差,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有侍卫找到薛然,薛然已经奄奄一息,侍卫看到他胸口的匕首大惊失色,“薛大人!”
薛然咳嗽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叠白布,这是从他里衣里扯下来的,上面血迹斑斑。
“交……交给殿……殿下……”说完他头一歪,彻底断了气。
当陆云峥拿到薛然的血书后,看到上面血迹斑斑的字迹,他闭了闭眼。
血书上说紫檀被齐容宣带走了,齐容宣武功很高,薛然不是他的对手,希望陆云峥下令禁闭邺城城门让他们逃不出去。此外,他还在血书上请罪,说当年紫檀并未畏罪自尽,是他诓骗了紫檀说是陆云峥让她自尽……紫檀却从未在陆云峥身边提起此事,也不曾怪罪过他,他对此深怀歉疚,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此生已经再无恕罪的可能,只能在九泉之下盼着紫檀平安……
薛然死了,带着终生遗憾就这样死了,他死后眼睛还睁开着,眼珠空洞洞的,表情哀戚痛苦。
陆云峥握紧了手中的血书,英俊的面容露出几分悲伤,薛然自小便跟着他,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属下,他不曾想到原来紫檀当年的死竟然是薛然利用他的名义诓骗她自杀的。
紫檀……
陆云峥心口一阵绞痛,他还是来晚了一步,没能救下她。
“将薛然好好安葬了。”他沉声道,薛然虽曾犯下大错,但无论如何他毕竟跟了他十几年,如今他身亡,他也无法对他再有怨气。
因他将二皇子杀了,二皇子的人马群龙无首,很快就被他扫平,皇宫内的局势也一面倒了,萧贵妃得知她的儿子被陆云峥杀了,受不了打击,竟然就这样疯了。
当她被压到陆云峥面前,她头发披散,疯疯癫癫的,看到陆云峥还疯傻地喊着二皇子的乳名,陆云峥阴沉着脸令人将她带到了承平帝的屋里。
承平帝躺在床上看到陆云峥过来了,他知道陆云峥回来救他了,先是一阵喜悦,而后他看到疯傻的萧贵妃又怒不可揭。
“杀了……”承平帝气喘吁吁道。
陆云峥点头,而后萧贵妃被拖了下去被士兵用绳子勒死了。
承平帝身体已经彻底废了,陆云峥走上前去扶他,承平帝哀伤地说:“当年朕有眼无珠……竟然宠幸了萧氏这狼心狗肺的母子……朕有负于你和你的母亲……”
陆云峥看到承平帝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眼神黯了黯,“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父皇不必自责。”
承平帝咳嗽了几声,而后虚弱地说:“玉玺……藏在朕床下右上角第二个格子里……你将它取出来……”
陆云峥依照承平帝所言找到了玉玺,刚递给承平帝,承平帝摇摇头,“萧氏他们……母子……为了获得玉玺折磨朕……朕偏不如他们的意……偏不给他们……如今朕的身子坏了……这天下就留给你罢……”
陆云峥瞧着床上一脸菜色死气沉沉的承平帝,他心下沉痛,“父皇,是儿臣不孝,未能及时回来解救您。”
承平帝看到陆云峥眼中真实的情感,他深感欣慰,庆幸他后来选择对了人,“这不怪你……怪只怪朕无能……”他是皇帝,却一直对萧贵妃十分纵容,平白将他们惯出一身的狼子野心。如果他当初能及时醒悟,局面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般。
陆云峥从养心殿走出来,有侍卫来报,说那些被二皇子关押的大臣都中了毒,一些年纪大的熬不住,已经去了,剩下的人情况看起来似乎很不好。
他火速赶往关押大臣们的地方,在人群中找到了康兰息,康兰息脸色青灰,脸颊凹陷下去,颧骨瘦的凸了出来。
“兰息你怎么样?”陆云峥瞳孔一缩,蹲下身子,手搭在康兰息的肩上。
康兰息苦笑一声,虚弱道:“胸口闷的慌……快要喘不过气了……”
陆云峥脸色难看起来,令人去传太医,未曾想太医竟然也都中毒了,如今精神不济病恹恹的。后又有消息来报说宫廷内所有的妃子以及皇子们都中毒了,即便是皇太后都未能幸免,太后躺在床上已经去世两天了。
这还不算完,到了黎明时分,有将士匆匆来报说邺城城内多个城区里许多老百姓染上了瘟疫,由于病源地极广,看这情形恐怕很难控制的住了……
瘟疫……又是瘟疫……
陆云峥神色冷峻,他想起当初治好元诺身体的晏怀瑾,立即着人去找。
还没有找到人,有侍卫来报说邺城各大城门下聚集了许多老百姓,因着城内瘟疫肆虐弄的人心惶惶,老百姓们拖家带口想离开邺城逃命……但是由于他们刚打下邺城,随后又攻打皇宫,守卫大门的兵士较少,蜂蛹想出城的老百姓又实在太多,北面的城门抵挡不住,许多人已经冲破守卫打开城门逃出去了。
“……属下等知道情况紧急,立即调派军队过去增援,奈何老百姓人数实在太多,我们虽然已经控制住了北门,但是那些逃出去的人恐怕很难追回来了……”
侍卫跪在地上惴惴不安地回复说。
陆云峥的脸上布满寒霜。
“齐容宣……”他轻吐出这三个字。
侍卫打了个寒颤。
黄昏时分。
山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朝南边的方向行驶。
赶车的车夫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胡子拉碴,看起来像是壮实的农家大汉。
马车内,一袭棉布白衣相貌普通的男子怀里揽着一名面色蜡黄的女人,女人看起来重病在身性命垂危,她躺在男子怀里,用眼神狠狠瞪着他。
赶车的车夫粗着大嗓门对身后说道:“主上,咱们快要到临南城了,等过了临南城就到了陈国的地界,现在晋国到处都在闹瘟疫,咱们肯定能有一番作为的。”
车内,紫檀听到莫白的话,心里一阵焦躁,她被齐容宣带出皇宫已经一个月了,由于她被易了容,一路上他们无论是走水路还是乘马车,都没有人认出来他们。期间她曾无数次想方设法逃跑,但都没能成功,反而导致她一直被点穴道,动弹不得。
齐容宣用衣袖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珠,柔声说:“娘子,等我们过了临南城,一切都会好的。”
紫檀心里气的要命,可又骂不出声,只能用眼神狠狠瞪他,恨不得用眼刀在他身上扎几个窟窿。
齐容宣瞧着她愤怒又说不出话的模样,唇角微扬起,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到了临南城的关卡,马车停下来,城门口的守卫开始严加搜查。
等搜到他们的马车,莫白憨笑着从怀里拿出白花花的银两,“我家少夫人生了病,听说江陵城那里有一名大夫医术高超,所以千里迢迢想赶过去治病。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守卫颠了颠手里的银两,不动声色地揣进怀里,而后又掀开车帘查看了里面的人,紫檀瞧见守卫,拼命对他眨眼睛使眼色,守卫困惑不知她什么意思,齐容宣不懂声色用手盖住她的眼睛,歉意地对守卫说:“我家夫人眼睛出了问题,总是控制不住的乱眨眼,还请军爷勿怪。”
原来如此,守卫闻言点头,见里面没有他们要找的人,守卫头一摆,“都进去吧。”
紫檀再一次失望了,心里气的要命。
莫白抱拳道:“多谢这位军爷。”说罢赶着马车进了临南城。
他们进城门后却又被拦住了,守卫说他们是外乡来的,最近城里闹大盗,需得每人都画画像留下凭证。
画完后,天已经暗下来。
莫白找了家客栈停下来休整,店小二热情洋溢地过来送他们上楼,紫檀被齐容宣抱着走到楼上的房间里。
“公子当真是体贴入微的好郎君啊。”店小二夸赞道。
齐容宣微笑,而后进房间将紫檀抱到床上,没过多久店小二送上饭菜。齐容宣端着一碗肉粥坐在床沿亲自喂她,紫檀闭着嘴不肯吃。
齐容宣笑了一下,喝了一口粥,捏着她的下巴,竟俯下身,用嘴强行喂她。
“唔……”感觉到嘴里黏腻的食物,紫檀脸绿了。
真尼玛恶心死了!
齐容宣喂了一口,还准备再喂,紫檀痛苦地眨眼,【卧槽,我认输,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齐容宣捏捏她的脸,柔声说:“乖,这不就对了嘛。”
紫檀:=_=
死变态!
晚上,紫檀被他解开穴道,但是身体却被他用绳子困了起来,他说:“你乖一点,不要再胡闹,如若不然我就一直点你的穴道,到时候,你手脚残废了可不要怪我。”
话落,紫檀蜷缩着身子愤愤闭上眼睛。
齐容宣将手搭在她腰上,将她揽在怀里,唇角微扬,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莫白脸色难看地告诉齐容宣说他今早探听到消息说临南城从前天开始竟然只准进不准出,城中加派了数倍人手,看样子是陆云峥下的命令。
莫白迟疑道:“主上,现在形式恐怕不太妙,咱们还是弃了那女子,赶紧回到陈国境内才是啊。”他们带着那个麻烦的女人,跑路都不好跑,如果他们弃了女子早就已经到了陈国了。
齐容宣听到后,沉吟了许久,道:“无妨,那我们在临南城多住上几日就是。”他们易了容,那些地方官员和守卫怎么可能发现得了他们?
莫白见齐容宣执意如此,只能摇头叹息。
紫檀见他们在客栈住了两天都没走,她猜他们八成是遇到麻烦了。见此,她心下欢喜,祈祷陆云峥的人能早日找到她。
齐容宣见她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笑道:“傻姑娘,你现在都变成这幅模样了,还觉得那些人能认出你来?”他说完拿着铜镜照她。
紫檀看到铜镜里面目全非的女子,她咬牙瞪他。
齐容宣唇角弯弯,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他眼眸阴沉下来,紫檀心下一寒,生怕这人会对她的孩子做出什么事来。
良久,齐容宣收回手,抬头看着她,他说:“等我们回到陈国,你就替我生个孩子吧,我们要生七八个,你说好不好?”
紫檀:╰_╯
还想让她替他生孩子?可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傍晚,店小二给浴桶打满水,齐容宣脱下外衣,紫檀被绑在椅子上生兀自地闷气,忽然身上的绳索一松,被人解开了,她眼前大亮,“蹭”地跳起来,就朝门口冲,还没跑几步,腰间绳索缠上来,身后一股大力将她往后面拽。
“啧,你可真不听话。”温润的男音响起。
紫檀抬脚就往他身上踹。
结果可想而知,她被他死死克制住了。
“你的武功都是我教的,竟然还想赢过我?”齐容宣挑眉,点了她的穴道,将她抱在怀里。
紫檀气死了,她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活的憋屈死了。
齐容宣温柔一笑,将她拦腰抱起,“我们去洗澡。”说着抱着她往浴桶走。
紫檀看到浴桶里的水,她要疯了,齐容宣这个死变态该不会真的要逼着她跟他沐浴吧?
她想反抗,但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腰带被解开,齐容宣竟然真的脱下了她的衣服。
紫檀:啊啊啊啊啊啊!我xxxxxx!
齐容宣上下端详着她,看到她白嫩的身体,他眼眸深深。
紫檀抓狂:看什么看!臭色胚!大色狼!死变态!我戳瞎你的狗眼!
温热的水将她的身体覆盖住,她被他抱进浴桶里,一双明眸因为生气和憋屈而变得通红。
齐容宣在她的耳边说:“你猜,如果陆云峥知道我看了你的身子,甚至还碰了你,你说他会不会不要你了?”
话落,紫檀惊愕地睁大眼睛,他这话什么意思?他难道还想强/暴她不成?
她万分紧张,目露惊恐,他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温润俊美的脸。
他唇角微扬,欺身过来。
紫檀看到他,脸唰地白了,这人莫非真的想干什么?
紫檀浑身上下的毛孔因太过惊悚而竖了起来。
齐容宣看见她惊恐害怕的脸,他心下莫名觉得痛快淋漓,“现在才知道害怕,晚了。”
紫檀的小脸上沾满水珠。
他抬手掐住她的下巴,凑过来用力吻她。
浴桶里水波荡漾,溅起朵朵水花。
过了许久,他急喘着,紫檀胃里翻江倒海,控制不住“哇”一声吐在了他的胸口。
一股酸涩难闻的气味蔓延开来。
恶心的秽物沾在他的胸口,齐容宣脸绿了。
紫檀却精神一振:哈哈哈!活该!
齐容宣好洁,被她这么一搅和兴致全无,一脸嫌弃地从浴桶里出来,裹上衣物走到门口又让人打水。
新的水打好后,齐容宣嫌恶地将紫檀抓到另一个浴桶里将她刷洗干净,用被单一裹,扔到了床上。
紫檀怕他又想欺负她,故意作呕吐状,齐容宣黑着脸将她的脑袋推开,让她背对着自己,而后抱着她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他们在临南城逗留的第七日,莫白在街上遇到了齐良娣,齐良娣做男子打扮,往脸上贴了八字胡,莫白看见她追过去问她怎么还在临南城,她不是提前数日就出发了吗?
齐良娣说还说她刚来的时候临南城并未戒严,她逗留了一晚上,不知为何竟然突然就无法出城了。
她话落下,莫白脸色大变,“不好!”齐良娣这是被人跟踪了!
这时,他们周围几十名老百姓打扮的男人突然朝他们冲了过来,莫白脸色难看,将齐良娣护在身后与众人打斗起来。
不远处的楼阁里,陆云峥垂眸看着街上的乱象,他身旁的临城官员将一叠厚厚的画像纸张递了上来,找出其中三人的画像呈给陆云峥。
“这黑脸汉子是跟着一对夫妇进城的,三人说是从富阳城过来的,女的病歪歪的全身都无法动弹,据说还是个哑巴。”
“他们现在住在什么地方?”陆云峥抿唇。
官员道:“在南门的宜家客栈里。”
陆云峥眯了眯眼,一言不发朝楼下走去。
客栈里。
当陆云峥破门而入看到床上的情景后,他的脸变了数变,床上的女子手脚被束缚昏迷不醒衣衫不整一幅被□□过的模样。房间内除了她再无旁人,齐容宣似乎丢下她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