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傅予湛看着瘫倒在一旁的酒鬼,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不该让她喝的。
他挪开空空如也的两个酒壶,俯身将人抱起来,又瘦又轻,缩在怀里小得可怜。
养了大半年了,平时荤没有少吃,却总也不见长肉。
穿过一道院门就是她的竹屋了。
外头雨势已消,滴滴答答的雨珠在叶片间滑过,偶尔落在空心的竹木上,咚地一声响。
因是竹屋,房内阴凉舒爽,甚至在雨后透出些凉意。
一沾到床,祁欢自动自发地滚了一圈,发烫的脸贴着荫凉的席面蹭了蹭,从喉间溢出一丝轻叹。
傅予湛好笑地看她滚了两周,从一旁取了巾帕给她擦过脸,又倒了些温水喂她喝下。
想了想,郑府的侍女不可信,放她一只醉猫在屋子里也不放心。
屋内扫视一圈,往屏风后的小榻走去。
………
夜半,祁欢口渴醒来,迷迷糊糊喊了两声良言,没有回应。
这才想起是在郑府。
她揉着脑袋,赤脚爬下床,摸着黑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转身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小榻上的一个黑影,一个激灵险些尖叫出声。
壮着胆子凑过去,发现是傅予湛合衣靠在榻边,睡得很静。
祁欢脱力蹲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是太傅啊。
窗外圆月当空,皎洁辉光爬过窗格落在地上,映出小小的窗影。
祁欢撑着脸趴在旁边,目光明晃晃地落在他安然俊美的脸上。
他眼下似乎总有浅浅的乌影。
来到行宫的这些时日,汴京不断有折子打包快马送来,都是送进傅予湛的书房。
有人贪污受贿,有人强抢民女。她皇帝老子要避暑,干坏事的人可没有寒暑休假。
太傅书房的灯长夜都是亮着的。
晚间在他那儿看见的那副地图,详尽周全,不知为了她的行宫一程,暗地里部署了多久。
祁欢叹口气,何必呢。
她伸出手,轻轻按了按那块乌影,小声嘟囔:“你累不累啊。”
傅予湛似乎有所觉,眼皮微微动了两下,薄唇轻抿。
祁欢默默看了一会儿,左手轻轻按着他的肩头,直起身凑上去。
微颤的唇缓缓地,压上他微凉的唇角。
好、好软。
祁欢按着狂跳的心口,在他唇上轻轻碾了两下,酥酥麻麻的。
脸颊红尽,祁欢晕乎乎地直起身来,一抬眸,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沉静幽深的眸。
祁欢一惊,撑着床榻要逃,手腕却被攥住,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拖到了床上。
傅予湛撑在她脑边,声音还带着醒来的哑意,一字一句问道:“陛下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