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东大会召开的那天正是俞白的生日。
小李和翟律师一早就来接俞白,他们给他定制了西装,从手表到领带,为他准备了一整套成年人的行头。
翟律师替俞白解开西装扣子下面的一粒:“单排双里扣的西装,扣上面的那一颗就可以了。按照礼仪,西装扣‘坐时解,站时系’,在入座的时候,你可以把全部的纽扣解开。”
俞白对西装礼仪一窍不通,这是属于成年人的社交礼仪。
“走吧。”
股东大会到场的都是有一定持股比例的大股东,数量不算多,甚至绝大部分人,俞白都在俞总的葬礼上见到过。
俞白在小李的带领下,一一跟股东们握手。
翟律师在进公司前,还告诉俞白:“和女士握手时,要让女士先伸手,女士有选择是否和你握手的权利。和长辈握手,也要让长辈先伸手,以示尊重。”
握手同样也是俞白没用过的社交礼仪,寒暄的话有小李来说,关于股权和法务的话由翟律师来说,俞白发现自己其实就是个摆设。
股东大会给俞白掀开成年人世界的一角。
他发现这些所谓的“大人”,其实也很普通。
翟律师和李助理没有告诉俞白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想要买股权的除了徐副总,还有赵副总,公司的几个高管在俞总离开以后,内斗颇为严重。
翟律师他们那一派的认为,让谁接下俞总的位置都不好,不如把俞总的儿子推上去,名正言顺,就算那几个副总不服气,也暂时没有什么办法。
但俞白觉得翟律师和小李的这个想法不够靠谱,早晚要出事。
股份又不是皇位,还要立嫡不立长,传儿不传女拿着股份的人要是不能为公司创造价值,就没有任何意义。
股东大会上要扯皮的事情太多,几个来回后,徐副总把话题抛到俞白身上:“俞少听了这么久,有什么看法”
俞白只想这个会快点结束。
但他不能这么说,小李为他早就写好发言稿,俞白看了一圈众人,说:“徐总和赵总说得都有道理。”
俞白听见徐总不屑地笑了一声。
俞白不在意,继续中规中矩地把小李的发言稿念完,然后把在座的各位都感谢了个遍,看了看表,快要三点,他起身:“我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
小李愣了下:“小俞总”
俞白弯着嘴角笑:“该讨论的都已经讨论的差不多,剩下的短时间也说不出个结果,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不奉陪了。”
翟律师拉了一把李助理,小李反应过来,脸上换了个表情,他站起来:“我送送小俞总,各位刚好可以先休息一下,半个小时以后,我们的会继续开。”
俞白站起来,系上他的西装扣,朝股东们鞠了个躬,然后和小李一前一后离开会议室。
小李问俞白:“你是有什么事情”
俞白没回答小李的问题,他只说:“新的经理人定了吗”
小李说:“两天前已经来过公司熟悉业务了。”
俞白点头:“希望你们找的这个经理人足够靠谱,有能够有压得住剩下那些高管的手腕。”
俞白叫的车到了,他朝李助理挥了挥手,然后打开车门,离开这里。
在俞总去世以后,俞白时常有一种无力感,他需要做的事情太多,而他能够做到的事情太少。
俞白觉得自己活在缝隙里。
他有想过把俞总的股份全部抛出去,然后和陈非誉一起离开岳市,但他又没有办法去面对俞沐晴和方知竹,还有去世的俞维明――他们同样也是他的责任。
他更不可能像小李和翟律师期望的那样,抛下属于少年人的幼稚想法,像无数个故事里的英雄角色一样,用能力和天赋把俞总的公司变得比俞总在的时候更好。
一边是爱和梦想,一边是责任与担当,俞白总得做出一个选择。
在路上,俞白一边换掉他那身成年人的装扮,一边接到陈非誉的电话:“到哪儿了”
俞白听到陈非誉的声音,嘴角就情不自禁地翘起来:“还有几分钟就到了。”
陈非誉也在电话那头笑:“你要是再不来,徐知霖就要哭了。”
俞白问:“你们做了什么”
“保密。”陈非誉说,“你来了就知道了。”
俞白到了和陈非誉约定好的餐厅,刚从出租车下来,就遇到一只笨拙可爱的熊玩偶,熊玩偶围着俞白转了好几个圈圈,然后递给他一个蓝色的气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