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车程太远, 怕赵水柏坐太久受不住, 当时买票的时候叶桑特意买了卧铺。
用的赵老爷子从单位开的出差证明, 不然冲她的大队介绍信最多只能买张不用站着的坐票。
上车不久赵水柏就跟隔壁铺的年轻夫妻说起了话。
“你们也是去京市”
年轻男人笑着点点头,想起这次去京市的目的他多问了句“您是京市本地人么”
赵水柏点头“算半个,在那边待了半辈子,你们这是探亲啊还是出差”
“我们去看病。”年轻男人顿了下才又道“跟您打听一下, 您知道京市哪家医院的医生治病最好么”
“这要看你想看什么病,各家医院主攻方向不同。”
本来赵水柏张口想说军区医院来着,后来想到他们医院不对外开放,就换了种说法。
一听有门,年纪男人赶紧道“哮喘, 我家孩子前段时间从省城医院查出了哮喘, 医生说这种病治不好只能一辈子吃药控制, 我们想去京市医院看看大医院的医生能不能有法子给治得好。”
这是他们第一次去京市, 完全两眼一抹黑,本来想到了地方找个本地人打听一下来着, 没想到在火车上能碰到京市人。
“哮喘啊,这种病确实不好治, 如果控制的好倒是能一辈子都不犯。”赵水柏略一沉吟才道“能让我给孩子把把脉么”
乍一听到这句问话年轻男人先是一愣,回神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遇上大夫了。
立马起身让空,把睡在卧铺上的孩子显露在赵水柏面前“您您来。”
孩子大约五六岁的模样, 睡得正香。
赵水柏边切脉边询问症状, 都是孩子母亲在旁边轻声作答。
切完脉他抬头正好看到坐在上铺往下看的叶桑, 朝她招了招手。
等叶桑从上铺下来, 赵水柏指着睡着的孩子跟叶桑道“桑桑,你来看一下。”
这是带上了考教的心。
叶桑倒也不怂,刚才孩子母亲说的症状她都听到了,没再重复问第二遍,只是切脉时间比赵水柏长了点,不过也在合理范围内。
“是哮病,还兼喘症。”切完脉她把自己得出的结论一说,顺带还说了一个药方。
在中医上哮喘被分为两类,哮病跟喘病不是一种,一般而言哮病必兼喘,但是喘病未必兼哮。
听得赵水柏连连点头“症状没错方子也对,但是药量有点重,给小孩开药方如果不是急症应该以治病为主调理为辅。”
中医讲求稳准,因为狠很多大夫用不好可能会起反效果,所以现在都不怎么提倡用。
不过饶是这样,这次叶桑的诊断结果跟开方用药上也让赵水柏很是惊艳。
这次他之所以把人带京市,完全是看上了她的熬药天赋。
以前他听老伙计说过桑桑基本功扎实,没了解过到底是个怎么扎实法,这次一试突然发现可能都不用他带多久桑桑或许就能出师。
孩子母亲比较心急,等祖孙一讨论完,立马就问“老爷子,我儿子能治得好么”
这是他们第一个孩子,主要还是孩子岁数太小他们才想去大医院试试的,总不能真让他过上一辈子拿药就饭吃的日子。
“你儿子属于哮病兼喘,吃完药好了以后好好注意应该不会再犯,但这不属于彻底治愈,只是控制得当终生不犯的范畴。”
听说不能彻底治愈孩子母亲有些失望,想到老爷子说的注意着点不会再犯她才稍有些安慰,接着就对赵水柏连声说了好几个谢谢。
且第一次觉得带着儿子出来没来错,按省城医院的说法孩子得吃上一辈子药,到老爷子这就能吃好了,说不定再到大医院医生就会跟她说他们孩子可以彻底治愈。
最后赵水柏让叶桑按她开的方子把药量减掉三分之一给对方写了张药方。
“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去京市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再看一下,那边有个哮喘看的不错的叫冯金梅的大夫,要是那个大夫再给孩子开药方我给你的这张就不能用了,如果你们想用这张记得给对方看一下。”
下车前赵水柏怕小两口乱给孩子吃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大通“我给你们留个我家地址,要是你们不打算去医院,照这个药方吃上一个月后记得带孩子再来找我一回。”
火车到站的时候正好早上六点多钟,太阳还没出来。
最后在小两口千恩万谢中祖孙俩才跟他们分开。
曹惠之前发电报问过公爹的火车到站时间,所以这天一早她就找了辆骡车等在了车站门口。
在车站门口乍一见到叶桑,曹惠愣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被对方一声“大娘”给叫回魂。
回去路上赵水柏把自己打算收叶桑为关门弟子的消息跟曹惠一说,差点没把儿媳妇的下巴惊掉。
“您这不是胡闹么,就算您想把人带身边现在是不是太着急了点,而且也不能收成徒弟啊,往后她要是真嫁给空青了这辈分该咋算您想过没有”
“各论各的,那有啥。”反正赵水柏是打定了主意。
曹惠被赵水柏这副老小孩的模样噎的直揉眉。
叶桑安静坐在骡车上,没掺和旁边的公媳拉锯战。
人家相处了几十年,应该自有一套相处之道,要是她贸然掺和进去说不定会把事情弄更糟。
一直到家曹惠也没让赵水柏打消收未来孙媳妇当关门弟子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