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实在是冷,等了十多分钟,都不见有车来。
胥苗把半个脑袋都缩进了羽绒服里,趴在公路的围栏上张望了下,又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心想要不要浪费钱叫个车。
他又看到周纸砚留的语音消息:前辈我先睡了,晚安。
他想回复一个“乖”,可想着他都睡了,又笑着把那个打好的“乖”字给删了,把手机放回兜里,也就不着急叫车了。
耳边突然传来沉重的鸣笛声。
他抬头一看,一辆大卡的远光灯就直直地刺进了他的双瞳中。
他眼窝一缩,又骤然放得更大,一声巨响,那辆大卡因为打弯速度过快而彻底失去平衡,下一秒就将他与围栏一起撞下了山体……
?
梦。
噩梦。
胥苗醒来时浑身都是冷汗,胸口还残留着被卡车碾过的痛感。
万幸,他还活着。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酒店的豪华套房中,左手边的沙发上堆满了鲜花与礼物。
其中一个醒目的礼物是一张大的手绘素描肖像,裱在相框里,画里的人很像胥苗。
五官临摹得几乎传神,但画得太精致了,总觉得又不大像自己,他应该没那么帅,可上面还写着“祝胥苗哥哥早日康复”几个字。
为数不多的粉丝在七年前早跑光了,谁会没事给他送这个
于是他迟缓地爬起来,走到沙发边,抽起那张画一看,下面还写着一行小字,署名“胥苗华南粉丝应援分会”。
神了。
自己居然还有粉丝应援……分会!
他是不是梦没醒,又串到下一个梦里去了。
这时,门外似乎有潘文殷跟人争执的声音。
“……这次事故剧组得负全责!现场安防措施这么不专业,害我们胥苗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没找律师告你们就不错了。就因为这事,胥苗接下来八部戏的档期全得延后……”
听到“胥苗后面八部戏的档期”这几个字眼,他止不住地咳起来。
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能一下子接八部戏。
潘文殷听到屋里的动静,着急先走了进来。
“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行。潘哥……”
他正要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潘文殷一怔,先笑了:“怎么不叫我小潘了”
胥苗全懵了:“小、小潘……不不不,我还是叫你潘哥吧。”
潘文殷本来就比他大六岁,做经纪人的时候教了自己不少东西,转行当导演后,还经常帮衬自己找一些小角色拍,他怎么能这么叫他。
不过才一晚上没见,潘哥的头发少了不止一撮,要不是那发际线稀疏的过渡比较自然,还以为是他头顶上刚着过火。
看起来像是由于工作压力过大,自然脱发。
潘文殷又无意识地去薅了下那少得可怜的头发,发愁道:“你这几天先好好休息,工作上的事我会处理。无聊的话就上网跟粉丝互动互动,你出事后,热搜天天挂,既然醒了还是跟粉丝报个平安吧。”
说着,潘文殷就把手机递给了他,上面显示是一个有两千万粉丝的微博账号……
大v认证,演员胥苗。
手机一下没握住,掉被子上了。
“等等――”
胥苗脑袋有点混乱,低声问:“潘哥,那个……我先能问一下,我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吗”
潘文殷:“你三天前拍的一场在居民楼解救人质的重头戏,最后一个镜头从二楼的窗户上摔下来了,还好下面是灌木丛,只是擦伤和脑震荡,昏迷了几天。”
“拍戏”
他这才摸到自己枕头下还压着一个剧本。
就是《追凶》――他昨天晚上客串的那部戏。
一觉醒来,自己从一具尸体变成了里面的男一号严寒警官……
不可思议。
“我……”
胥苗的表情有点呆滞,良久,指着自己问:“我还是胥苗吗”
“废话,你要不是胥苗我还在这伺候你你当我这个金牌经纪人这么闲呢”
“经纪人……”
潘哥没转行,还是自己的经纪人他难道是重生了
可在他过去二十九年,既没有丢失过任何一段记忆,也没有任何一段记忆跟眼前的这一切是重合的。
胥苗没想通其中道理,但想起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小砚呢我昏迷的这几天,他一个人怎么过的!”
他一想到这几天周纸砚都是一个人待在家里,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的病情还不稳定,移植排斥反应很大,上个星期在他们共同居住的缱馕堇锞驮蔚古煌鹿三次。
他的记性也不好,不提醒经常忘记吃药,或者会少吃几颗药。
怎么说,都是一个才二十四岁没有自理能力的病小孩。
潘文殷嗤笑一声,过去敲了下他脑袋,真当他傻了:“什么小燕小莺没听说过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