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医院时先和徐洋介绍的律师联系,俩人一起上楼探望。
那律师西装革履,还拎了公文包。
往那床头一坐,摆足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宋唐也不太懂,就看他一边说一边递给客户资料,一会儿一份一会儿又一份。
那受伤的客户先前还理直气壮,后来就打了退堂鼓。尤其在知道起诉需要准备的材料后,更是瞪大了眼睛。
后来律师将他一军:“如果没有充分理由,您这么一闹,他们公司是有权以扰乱公司正常经营的名义起诉你的,到时您将面临刑事处罚,就算没有处罚也会面临经济赔偿……”
那人摆手:“算了算了,这次就绕过你们。”
宋唐又单独跟他说了些好话,总算把这件事解决。
再回单位。
胡小林高调表扬:“虽然一波三折,但结局还不错,顺便也督促了他们维修部,光拿钱不做事,总算有了教训!”
拍她的肩:“多亏了你!但要吸取教训,这样的失误不能再有第二次。”
她频频点头,终于松一口气。
又两天。
郑雪在外跑了一天,最后一项是去大型市场考察香料,跟里面转了近俩小时,出去时天都黑了。实在不想走了,去便利店买了几罐啤酒和零食,去就近的公园歇脚去了。
那公园有一面湖,湖边栽了丁香树,夜风拂过花瓣飘落,挺美。
旁边一对情侣。
女的靠男的怀里:“真好看,就是这香味儿太浓了,闷得慌。”
郑雪深呼吸,没闻见什么香,倒闻见一股花椒八角的味儿。扇了扇衣服,味儿更浓了。作罢,喝酒吃零食。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余山打来的。
问她:“在哪儿呢”
“公园喝酒呢。”
“公园喝什么酒啊,过来吧,我请你。”
“改天吧,今天实在走不动了。”
“……那我过去找你。”
到时她还坐在那儿。
余山往地上放了啤酒和烤肉:“怕你不够吃,专门带来的。”
“局气!”
又开一罐酒。
他问她:“怎么样啊准备的”
“差不多了,招聘广告都写好了。”
“店也定了”
“定了。”
“钱呢”
“跟几个朋友借了点儿,就这两天差不多齐了。”
余山想了想:“你那些朋友靠谱吗”
“不靠谱也没招啊,试试呗。”
他盘腿坐那儿,把啤酒放地上,从裤兜里掏出张卡。
递给郑雪。
郑雪楞了楞,一把抢过去:“几万哪”
“四十万。”
她惊,烫手山芋似的丢回去。
“你疯了你哪儿来的钱”
“房子卖了。”
郑雪瞪大瞳孔,头一回语塞。
余山十分淡定:“我爸妈不管我,但给我留了这套房,不卖不知道,一卖吓一跳。你知道这几年房价涨了多少吗多少就不跟你说了,怕吓着你。多的我也不给你,你差四十万就给你四十万,不是白给,要还的啊。”
她坐那儿没动,也不伸手接。
“诶,我房都卖了,有的是钱,你借不借”
“房卖了你住哪儿啊”
“我有钱啊,再租呗。”
“也不能一直租啊。”
“那我就换套小的,大的买不了换小的还不行么,反正就我一个人,小点儿更好住。”
郑雪呼吸急促,有不知名的情绪从胸前喷出,控制不住的泪意往外涌。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感动不止,爱又不是,很复杂。
顿了顿:“这太多了,你借我三万就够了。”
“反正都是借,三万四十万没分别。就别让你妈卖车了,现在城市扩建得厉害,出门没个车太不方便,你们兄妹俩老不在家,还不让人方便点儿,是不是不太孝顺”
她还不接。
余山笑:“怎么回事儿,以前跟我借两千二百五那会儿不是挺爽快吗”
“这不一样。”
“都一样,一样得还给我,一分也不能少。”
她想了想:“我怕我还不了。”
“你不是开店么,开店就能挣钱啊,总有还清的时候。”
“我要是还不清呢。”
“还不清就算了。”
她急:“那你干嘛借给我”
“又不是白给你,不是说了让你还么。”
“我要是还不清呢”
也不知跟谁急,眼泪都急出来。
余山吓一跳:“怎么了这是给你借钱你还哭,问题不是都解决了吗,哭什么”
她干脆哭出来,哽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夜风吹动丁香花,淡紫的花簇飘落在湖面,灯光一照,像极了褪色的旧照片。
余山屈膝坐在湖边,看着身旁哭的稀里哗啦的姑娘:“你不知道啊”顿了顿,“我以为你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