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推门,推不开了,门从外面锁住了。
又被诓了,在骗与被骗这件事上她总是屡战屡败。
转身拉开椅子坐下:“你总是有招。”
“这次不是我。”
“是,毕竟以你的能力,对付我用不着亲自出手。”
郑雷看了她一会儿:“你真的一次机会也不给吗”
“自从兰夏回来,我给了你多少机会,你哪次选择过我”
“是我被胜负欲冲昏头脑,很晚才看清自己做得不对,但我跟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超出朋友以外的关系,而且现在已经断绝联系。那段时间不照顾你的感受、不跟你沟通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一部分原因是关于聚生我们的意见不和,但同时我们的相处也出现问题。”
宋唐抬头:“你也发现我们的相处有问题”
郑雷沉默,过了一会儿:“任何人相处都会出现问题,只要心在一起,总有解决的办法。”
餐桌的白瓷碗洁净明亮,反射屋顶柔和的光。
宋唐看了看那团光影,也过了一会儿:“你的心像云,一会儿飘走一会儿飘回来,我这个人最不擅长琢磨飘忽不定的东西,我只能看见眼前。”
“……我的确做错了,但没有人不犯错的不是吗,我认识到错误就丢掉了一切,那些不好的我都会改的,你相信我。”
宋唐十分平静,想了好一会儿:“我觉得不是改不改的问题,你聪明独立很有主见,我和你完全相反,常常没什么想法也不知道选择的对不对,现在一个人了,终于能分辨什么适合什么不适合。从小到大你帮助我很多,我的成长过程、思维方式都有你的影子,而且大部分都是有益的,这一点我得感谢你。毕竟这么多年感情,我们俩家关系也非常好,没必要闹得不可开交,好聚好散吧,希望以后我们都能以平常心面对彼此。”打给郑雪,“开门吧。”
郑雷连叫三声她的名字都阻挡不了她离开的脚步。
打开门的余山喜笑颜开,看她那样子又收了笑。
宋唐看了看他,再看看郭源,又看了看围观的几个服务员。那一刻门口走近一人,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衫,看见她时一笑,不往里走了。
就站在那儿:“你刚才说话快走得也急,我不太确定是不是这儿,又怕你出什么事儿,就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在这儿,事情处理完了吗你那朋友没事吧”
宋唐笑一笑:“没事。”
边说边往外走。
郑雪从吧台走出来:“你等会儿,跟我聊聊。”
“我下午还要上班。”
“什么时候有空”
宋唐看着她:“如果你是因为郑雷,就不必再聊了。”
还往外走。
唐远未走进店里,又随她走出去。
走了一段儿:“你跟他有故事”
户外天气不错,明亮的阳光照得宋唐睁不开眼:“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故事。”
唐远笑一笑:“我爱看故事,看过很多故事,也能包容很多故事。”
宋唐也笑了笑,没说什么。
看着俩人消失在玻璃窗外,郑雪心上一慌,转头看了看屋内。
郑雷还坐在那儿,漆黑的圆桌没挡住他穿拖鞋的脚,贴耳鬓的发有些长,睡衣领子往一边歪,两条胳膊支起来,双手挡住了脸。
看不见他的表情,但看见他胸口起伏明显,肩膀隐忍着颤抖。
郑雪皱了皱眉,叫余山:“你去看看他。”
余山冲进去:“哥们儿你怎么了”
伸手一碰,烫如烙铁。
“卧槽!”
掰开胳膊一看,他一双眼睛爬上红血丝还带着几分湿气。
“帮我拦住她。”
声音粗哑添了几分委屈。
余山:“自己干嘛呢,追啊!”
他扶着桌子站起来,站好之后栽倒了,胳膊砸在椅子上,拖鞋也飞出去。郑雪见状冲过去时,带翻了大堂的三张椅子。
责备余山:“叫你看着他!”
余山正架他起来:“谁知道他会昏倒。”
人是病倒了,送去医院检查。
大夫诊断:“胃炎。”
余山:“胃炎怎么会昏倒”
“重度脱水,再晚点儿送来就死了。”
几人吓一跳。
送去病床挂水,他还昏沉的睡着,唇色失血的白。
郭源问郑雪:“宋唐跟他说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
郑雪脸色沉郁,声音恹恹的。
余山叹气:“这个小宋唐,看上去文文静静,对付起人来还真是一招致命。”看一眼郑雪,“不
给咱妈说一声么”
“别说了,那么大年纪再让她着急。”
余山点点头,又看了看她,伸手拍拍她的肩。
俩小时后床上的人转醒。
余山走近:“卧槽,你可吓死哥们儿了,还有哪不舒服吗,我去叫大夫。”
他接过郑雪递去的水,一口气干掉半杯。
“给我手机。”
余山:“要手机干什么”
“有急事儿。”
看他那样子也干不出出格的事儿来,余山便把手机给了他。
他给宋学飞打了一电话,大致说了今天的事。
宋学飞顿了好一会儿:“上次和你喝酒聊过之后,我本意是向着你的,但现在的宋唐和以前不同,固执起来倒和你有几分相像,怕是谁的话都不管用了。”
他握手机的手骨节分明,很瘦,颤了颤:“求您帮帮我。”
“……郑雷啊,感情的事勉强不来的,或许你们的缘分就这么多,做不了恋人还能做朋友嘛,我们俩家这么多年的情谊,做一辈子朋友也挺好。宋唐这孩子虽然固执,但本性善良,我会劝她不要和过去的事情计较……”
他一个深吸气,鼻腔一抽,抽出哭音。霎时两只眼睛红如兔眼,晶莹的水珠爬出眼眶,连带惹红高挺的鼻梁,眉宇间全是悲恸,苍白的嘴唇上下颤抖,虽止不住那夺眶的水雾,却再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到此为止,能出动的所有的人全都出动了,该和她聊的也聊过了,他是彻底没辙也彻底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