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天。
徐扣弦点点头, 张口想出声,发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 嗓子撕扯一般的疼。
邵恩翻身下地, 拿了吸管放进矿泉水瓶里,举到她唇边, 嘱咐道,“别说话,你吐了很多次, 润润嗓子先。”
徐扣弦顺从的吸了几口,水流入嗓子缓解了些许疼痛感。
“我…”徐扣弦就说了一个“我”,就被邵恩打断。
“你还想干嘛”邵恩垂眸看她,继续发问,眸色一沉, “以后还喝不喝酒了嗯”
“……”徐扣弦这断片断的不是很彻底, 脑子里还有些一闪而过的片段, 比如被邵恩抱在腿上亲的腿软,只是她不太确定到底是幻想还是现实发生过的。
毕竟成年人,谁脑子里还没点儿黄|色废料呢
两害相权取其轻, 徐扣弦避重就轻,先说正事, “我想上卫生间。”
徐扣弦晃了晃还扎着吊水的手, 眨着眼睛看他。
邵恩叹了口气,把悬空的吊瓶拿在手里,另只手低横放给徐扣弦把着, “那起来吧。”
双人病房里配了卫生间,病床到卫生间满打满算没几步。即便如此,邵恩还是把人半扶着送到了门口,才交出吊瓶。
解决完生理问题,徐扣弦举着吊瓶,站在镜子前看自己,她昨天早上上班时候就没化妆,现在素颜,脸色依旧不太好,头发凌乱,顶着一小缕呆毛翘着。
内里是件衬衫,外面罩了黑色连帽卫衣,单手摸摸胸……嗯,真空的。
昨晚,到底都特么的干了点啥啊。
徐扣弦内心是绝望的。
带着这个困惑,徐扣弦又躺回了病床上。
邵恩看了眼时间,才早上七点,问她,“不再睡会”
徐扣弦就那么盯着他看,还扎着吊水的小手轻扯衬衫下摆,生怕衬衫还不够皱的样子。
“有事”邵恩挑眉问。
“那个昨晚…我没对你做点什么吧”徐扣弦眼神躲闪,期期艾艾道。
难得见到徐扣弦这样讲话,直接把邵恩逗乐了。
“你没对我做点什么。”邵恩说。
徐扣弦刚松一口气,就又听见邵恩道,“我说你什么都没做,你问问你自己信吗嗯徐扣弦小朋友。”
“……”就冲徐扣弦现在身上这身衣服,就不像是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邵恩坐回旁边的床上,翘着二郎腿,手指来回转着手机,唇角带笑,眼尾上扬,“徐扣弦小姐,请问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让你每次喝醉了都得睡我一睡。”
“……”罪魁祸首徐扣弦沉默了。
真相太残酷,她竟然无言以对,于是她迅速的拉起被子,把头缩进被子里,装死。
“看样子你准备用实际证明沉默是金”邵恩调戏道。
徐扣弦依旧不回话。
“睡完不负责合适吗”邵恩憋着笑凑过去继续说,“都是法律人,总应该讲点道理吧。”
“我喝多了,真不是故意的。”徐扣弦捂着被,闷声道。
“哦,不是故意的,那就是特意的呗。”邵恩索性坐在徐扣弦床边,慢条斯理的扯开桌上面包的包装袋,继续说道。
过了两三分钟,徐扣弦还没有掀开被子的打算,邵恩想手动帮她把被子掀开,徐扣弦再里面用力,跟他拉扯被角。
邵恩无奈拍了拍一团被子,柔声哄她,“出来了吧,不调戏你了,你什么都没做,衣服是昨天喂你蜂蜜水,弄湿了我帮你换的。”
徐扣弦气鼓鼓的拉下被子,瞪着杏眼看邵恩,邵恩笑着把面包塞她手里,又伸手轻轻用力把她翘起来的呆毛按回去。
“你胃里没东西,先垫一口,时间还早,再睡会儿。”邵恩温柔道。
徐扣弦在邵恩的监督下,把面包撕成小块,就着矿泉水慢慢吃,忽然想起了什么,徐扣弦惊恐的看着邵恩问,“我还要住多久”
邵恩伸出一只手指,答道,“再住一天。”
“是不是还要做胃镜”徐扣弦问。
“嗯。”邵恩点头肯定了她的说法。
徐扣弦欲哭无泪,“我能不做吗”
胃镜,徐扣弦人生阴影之一。
无痛胃镜,徐扣弦人生阴影之二。
邵恩最见不得她这幅泪眼汪汪的样子,轻咳了声,“你先好好睡觉,等睡醒了再说。”
“我不。”徐扣弦拒绝道,“你不答应我,我就不睡了,有本事看我猝死。”
“那我现在就让医生给你安排胃镜”邵恩回她。
徐扣弦立刻闭眼装死。
……
邵恩在床边坐了会儿,确认徐扣弦是真的睡着了,才转身蹑手蹑脚的离开病房。
徐扣弦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阳光透过医院的淡蓝色窗帘打进来,被柔和了很多。
吊水的点滴瓶已经又换过了一次,还剩下三分之一,邵恩人不在,徐扣弦跪在床上,把点滴瓶取下来拿在手里,下床穿鞋拉开了窗帘。
病床窗户正对着医院小花园,有穿着蓝白条纹服的小孩子追逐打闹,两位坐轮椅的老人家在对弈下象棋,新生母亲怀抱着婴儿晒太阳,几位护工小姐姐坐在长椅上聊天……
一片安静祥和的场面。
银杏泛了黄,枝头只剩下半熟未熟的坚强叶片还坠着,白果挂在枝头,随风轻摆,摇摇欲坠,秋意正浓。
“对的603,你从左边上电梯,第三间就是了,我在这等你。”门口响起轻柔女声,接着门被叩响。
“请进。”徐扣弦转身,冲门口喊。
来人身着白大褂,是昨晚为自己就诊那位女医生,怀里夹着病历本。晚上徐扣弦人不清醒,也没仔细看,现在才将这位白衣天使看的真切。
女医生看起来约三十出头,保养的很不错,气质温婉。
宽松的白色长大褂硬生生被穿出了优雅的感觉,眉眼间跟邵恩有几分相近。
“我叫岁今,岁月的岁,今天的今。”岁今笑着自我介绍道。
很特殊的姓氏,跟邵恩不沾半点儿关系。
大概喜欢一个人久了,看世间万物依稀都带了他的影子,徐扣弦歉然一笑,礼貌回道,“抱歉,那么晚给还您添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医生值夜不就为了看病,不看病大半夜的干嘛,难道在医院抓鬼”岁今幽默道,又把电子体温计清零递给徐扣弦。
“噗呲。”徐扣弦被她逗笑了,抓着点滴瓶的手也随着身体起伏晃动,岁今连忙凑上帮她去扶稳点滴瓶。
“理论上讲,你今天应该留院做个胃镜。”岁今一顿,望向桌上吃了一半的面包跟开了瓶的水,“但胃镜前一天晚上八点以后,不能进食进水,放宽点限制,最起码也要前八个小时禁食禁水。以我对邵恩的了解,估计你的早饭他已经喂完了,午饭也已经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