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下)。
狂风暴雪夜, 室内暖气烧的往,热咖啡就剩了半杯, 还在向上蒸腾缈缈热气。
女孩子枕在男人腿上, 举着案卷仰头看,而男人在用移动式桌板卡在床边工作。
小型加湿器亮着灯, 灯光变幻着橘黄跟淡蓝的色彩,水雾云腾。
很温馨的一幕,若是忽略掉他们在看一宗故意杀人致死案的细节的话。
邵恩修长的手指敲着电脑键盘, 屏幕上是个表格,如果徐扣弦现在从邵恩腿上移开,会发现那是张血液溅射表格。
刘斌那里明显是说不通了,所以徐扣弦跟邵恩一整夜都在看案卷上挑出不合常理的地方。
这案子不合理的地方多的有些令人发指了。
比如说报案人是刘斌室友,刘斌合租了个三居室, 照例说三居室的隔音都不会太好, 刘斌租的房子邵恩也去过, 跟隔壁一墙之隔,还不是承重墙。
张敏被刺,人在剧痛之下肯定会大声挣扎, 案发在工作日上午,另外两个室友都在家, 但完全没有听见过张敏的呼救声音。
是刘斌握着刀敲醒了室友的门, 说自己杀了人,让室友帮忙报警的。
含有自首行径。
漆黑的眼珠在打转,徐扣弦脑海里不断的模拟张敏死前的场景。
拜多年看刑事纪录片的底子所赐, 徐扣弦下意识的觉得哪里不对,如果是根据案卷综述上说的,刘斌手持弹|簧|跳|刀捅了张敏几刀,那在吃痛的情况下,人应该是顺势往后躺倒,而非向前伏倒。
根据尸体检验报告结果也说明了徐扣弦的想法,张敏所受的伤口基本上都在正面,如果是刘斌刺伤的,那两人面对面实施伤害行为,遇刺后张敏一定是顺应力学作用,仰头倒下。
想到这里徐扣弦顿了顿,开口去唤邵恩的名字,她清脆的声音在静夜里响起,“邵恩。”
邵恩低头应,“怎么了”
“我刚刚看你在归纳血迹的喷溅点,归纳完了吗”徐扣弦问。
邵恩的目光在徐扣弦白皙素净的小脸上扫过,指腹按了下她的唇,哑声道,“辛苦了,我马上就整理好了。”
徐扣弦凝眸看他忽然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自己仰头亲了亲邵恩的唇角,有正事要做,这个吻蜻蜓点水的蹭过,仿佛根本没发生过一般。
“我翻过几次《现场勘验笔录》跟《法医尸检报告》,刘斌身上都没有沾到张敏的血液,而张敏身上也没有刘斌的血液。”徐扣弦耍完流氓就乖乖躺回邵恩腿上,若无其事的聊案情。
邵恩把视线重新移回屏幕上,在表格上来回确认了两次才答,“对,我已经整理的七七八八,他们两个人身上都没有对方血迹。”
听完徐扣弦的柳叶眉微皱,刚刚还在想,张敏向前倾倒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刘斌刺过来时候用力过度,导致张敏迎着作用力方向直接扑倒,但这样迅速的情况下,张敏肯定会扑倒在刘斌身上。
刘斌被逮捕时候满身鲜血,而张敏扑倒在血泊之重,两人身上居然验不出对方的血迹。
怎么都太说不过去了一点儿。
张敏的血液也没有丝毫飞溅,根据现场照片,白墙上并没有飞溅的血迹,死于失血性休克,但血迹只集中在身前的部位。
现场提取检验出的七处血迹,有四处是刘斌血液,三处是张敏,刘斌的血液分布较广,因为他受伤后移动过。
而张敏的就集中在东侧、东南侧床头柜上、以及东南侧床单一角,倒地时候双手合十抱在胸前。
没有挣扎、没有呼救、倒地姿势诡异,血迹完全没有相互沾染。
而刘斌交代过的那把曾经他徒手夺过来刺向张敏的水果刀,就被张敏压在身体底下。
从正常人角度讲,又有谁会在剧痛之下,压着刀倒地呢
撇开跟刘斌的交情,单看案情,这案子是在是匪夷所思。
徐扣弦一直是不信鬼神的那种人,可她没办法不承认,人心比鬼神可怖的太多太多了。
父母都和善可亲,待邵恩亲如兄弟的刘斌能对交往数年的女友之死毫无悔意,甚至颇有快意。
而张敏的死状明显有违自然状态。
以及是凌晨时分,场外求助法医学的朋友是必不可能的了,律师能够从案卷里挑出细枝末节未被检方跟公安机关注意到的证据,却没有理论基础支持律师能够判断自我推测正确与否。
卡壳在这里,通过自我猜测,再往下进行也无济于事。
邵恩跟徐扣弦的阅卷就此陷入僵持状态。
雪夜思考人性问题,徐扣弦不由自主地浑身发冷,她侧脸在邵恩腿上蹭了蹭,软语讲,“要抱。”
于是乎邵恩继续工作的时候,姿态变成了徐扣弦坐在他腿上,邵恩头抵着徐扣弦的发旋,去看电脑屏幕。
谈恋爱不忘工作,徐扣弦也一样看着屏幕,屏幕上是word文档,整理了邵恩对卷宗上的疑惑,以及徐扣弦刚刚的提问。
并且在后面标注了属于那个领域的问题,现在邵恩正一手翻手机,一手往文档后面添加,明天去向谁请教。
比如说血迹喷溅这个问题后面备注是:法医鉴定老张,后面是电话。
而笔录勘探出现差错的问题,后注是陈逆,那个看起来痞里痞气混社会实际上业绩极佳的刑侦队长。
徐扣弦坐在邵恩怀里,跟他一起翻,在国外时间久了,国内许多不太联系的朋友都是塑料友谊,她翻了半天,视线留在一个叫沈沁的名字上。
徐扣弦忽然伸手拍了下邵恩的手背,邵恩会意,把手从键盘上让开,给徐扣弦操作。
手指在薄膜键盘上纷飞,打下一行字。
“倒地姿势诡异,怀疑是否存在某种信仰或者是心理疾病。”
又在这行字旁边加了个备注,“沈沁,犯罪心理学博士。”
徐扣弦往沈沁后面打联系电话的时候,怔了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笑自己傻。
“这是我挺好一学姐,现在应该在美国呢,我现在打个电话问问。”徐扣弦歪头给邵恩解释大半夜打电话的缘由。
“好。”邵恩哑声回,“辛苦了。”
邵恩讲辛苦的时候,徐扣弦已经拨出了电话,电话嘟了两声,那边就接了起来。
徐扣弦按了免提。
电话那头是个很明亮的女声,在用英文讲,“this is qingshen. whos that speaking”
“学姐好,我是徐扣弦,回国了,所以是国内手机号给你打的电话,您现在讲话方便吗我有些问题想请教您一下。”徐扣弦直接用中文自报家门。
“是徐二呀,我有空。”沈沁那边发出了喝水的声音,“为可爱的小学妹,我可以等会在吃炸鸡翅,你先等我把手里的啃完,电话别挂。”
“好嘞……”徐扣弦跟邵恩无奈的对视了一眼,邵恩张口但没发声,徐扣弦读懂了邵恩的口型。
这个狗男人在说,“你跟你学姐,果然是一脉相承,都这么喜欢吃炸鸡吗”
“吃你家炸鸡了吗吃炸鸡怎么了”徐扣弦按了静音,愤怒的回击邵恩。
“你没吃吗你不光吃了我家炸鸡,还吃了我家大米。”邵恩揉了揉炸毛徐扣弦。
“差不多得了,别秀了啊,再秀我可挂了。”电话那头忽然发声。
徐扣弦正举着小手在去往邵恩脑袋上作祟,听见这话瞬间怂了,去看手机屏幕上的设置。
……
可去他妈的吧,静音没点到。
空气安静了两秒,炸鸡脆皮的咔呲声倒是不断。
“嘿嘿嘿,有狗男人了,回头另给学姐看看。”徐扣弦尴尬的笑笑,边解邵恩衬衫扣子,边讲。
沈沁解决了两个鸡翅,抽纸巾擦了擦手,“成,回头给他来套心理评估,你先说正经事吧。”
调侃不误正经事。
徐扣弦就差喊学姐牛逼了!
“是这样的,我这边有个故意伤人致死的案子,现在我当事人被拘留,下星期开庭,根据供述他自己杀人,但有什么情况会让被害人在身重多刀后不呼救,而是濒临死亡前还双手做合十动作叠抱在胸前,前倾倒下”
“还有就是我当事人跟被害人互捅多刀,可身上并为沾染对方血迹,我把被害人的照片给你传过去吧,你看微信消息。”
徐扣弦一股脑的讲出来。
沈沁那边好像是在记录些什么,有钢笔快速划动纸张发出的沙沙声。
等这声音彻底停了,邵恩开腔补充,“有可能是某种宗教信仰导致的吗”
“稍等。”沈沁顿了下,“基督教祷告姿势是,五指合拢,用中指点额头前胸左肩窝右肩窝。”
“跪式祷告,很有可能是刚刚五指合拢,就因为剧痛伏倒。”沈沁分析道。
邵恩翻了下案卷,补充道,“但基督教是有禁忌的吧。”
邵恩不信教,也不了解,他能做的只有把具体的案情跟沈沁复述一次,他着重挑了几个看起来有违基督教理论的,“谈恋爱同居,打胎,恋爱时候出轨。”
“你停一下。”沈沁忽然打断邵恩,与此同时电话那头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不断,“你当事人既然打胎的话,就是有婚前性行为,基督教强调婚姻的神圣,绝不允许婚前性行为。如果已经虔诚信教至临死不呼救而是去祈祷自己的神明的话,又为什么会做有违信仰的事情”
“路加福音跟出尘埃记都记载了堕胎的事情,基督教认为生命是神造的,无比神圣,觉得堕胎就是杀人,要以偿命的形式来偿还。”
沈沁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扣弦下意识的开始打冷颤,她紧咬着牙关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怖想法。
徐扣弦就坐在邵恩腿上,邵恩能清晰感知道怀里人的瑟缩,他去握她的手。
邵恩干燥微糙的手掌覆上徐扣弦出了一层细汗的白嫩手心,十指相扣,轻柔的摩挲,不停的在安抚徐扣弦。
邵恩跟徐扣弦还没来得及的同沈沁说明血液喷溅的事情,两边都迎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卧室里的大灯开着,徐扣弦仰头去看墙上的顶灯,顶灯散着光在白墙上晕开。
徐扣弦又去看邵恩的侧脸,他的棱角太分明,光打在轮廓上,是明暗阴影。
“徐扣弦。”沈沁喊她,把她从混沌之中拉回现实,“我有个特别大胆的推测,因为我不知道你那边具体情况,但单凭你跟你家狗男人讲的,还有心理学角度分析出发。”
沈沁又停了下,隔着电话都能听见她深吸了一口凉气,“有没有可能是自杀狂热的极度信徒,在背叛了自己信仰的神明之后,选择自杀偿命。”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整片天地都寂静无声,徐扣弦被邵恩搂在温暖的怀抱中,依然无法克制住刺骨的寒意席卷心脏。
“我仅能从心理学的角度给你们提出这样的参考角度,国内前几年有位纪委干部十一刀自杀,正常人都无法在剧痛之下,给自己补刀的,但不排除心理疾病,比方说曾经有不少案例都是病人患有抑郁或者精神分裂,靠自残受虐来舒缓情绪的这种可能性,具体问题你还是需要去寻求法医鉴定之类的帮助。”沈沁出身科班,震惊之余,短时间内就已经收敛好了情绪,理性的同邵恩跟徐扣弦分析案情。
“好的学姐,我们知道了,非常感谢您,耽误您吃炸鸡了,之后可能还会麻烦到你。”邵恩捋着徐扣弦柔软的发丝,替她回答。
两人抱着,也没人有多余的手去挂电话,沈沁那边也没什么声响。
徐扣弦杏眼微闭,眼尾是盖不住的疲倦,她轻声道,“我有点慌了,明天起来就给陈逆打个电话吧,问问他有没有熟悉的法医鉴定给我们介绍一个,我这边认识不少医生,但法医的没有,陈逆吃这碗饭,正好在问问他现场勘探记录跟照片有出入的话是谁的责任之类的。”
在徐扣弦第一次念到“陈逆”名字的时候,沈沁那边还没什么反应。
第二次念到陈逆的时候,徐扣弦这个素来冷静,基本上三天两头都去监狱里跟犯人谈谈心的学姐沈沁忽然爆了句粗。
沈沁低声啐,“草。”
两人俱是打了个激灵。
邵恩沉默,“……”
徐扣弦满脸问号,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出什么事了学姐”
沈沁来不及洗手,去抓了个鸡翅,用力撕咬下一大口,“没事儿,有的鸡翅没炸熟,吃着不爽,有点难受,我先挂了,去把鸡翅回个锅,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别客气。”
讲完沈沁就挂了,可能是饿了,飞速去回锅。
她给的解释很合情理,徐扣弦跟邵恩都没深究,比起突然爆粗口,更重要的是张敏的死法。
“你觉得张敏有可能是自杀吗”徐扣弦眉头打褶,黑漆漆的圆眼里满载了疑问。
邵恩叹了口气,轻咬了下薄唇,“我不知道,如果张敏是自杀的话,那刘斌在承认些什么跟这演殉情套路呢是吧大好前途不要了,年事已高的父母也不管了,准备陪着前女友一并寻死”
“寻死觅活的方式多了去了,爱人自杀之后,心生悔意,回忆起过往种种,觉得没了她自己也活不下去了,那激情之下拿刀直接捅自己一刀,干脆利落,何苦整这么多事情出来”徐扣弦接腔肯定邵恩的说法。
“可你知道吗证人笔录里写了,第二天早上事发时候,没有听见任何异动,但前一天晚上曾经听见过张敏跟刘斌激烈争吵,又高声唱了歌,唱的歇斯底里,因为太难听跟是深夜唱的,所以合租室友曾经去妄图把门关上,刘斌还跟室友发声了冲突后摔门继续唱,那时候还没发生任何流血事件。”
徐扣弦垂眼,长睫毛在眼帘下打出一小片阴影弧度,心情不是特别好的样子,语气也跟着缓慢,悻悻不乐道,“可我看过了刘斌前面代理律师的资料,资料里有对刘斌室友的取证,显示前一夜,刘斌在合租屋里开着门唱的是王菲的《我愿意》,声音嘶吼。”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
转眼,吞没我在寂默里,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
想你到无法呼吸,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
大声的告诉你,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
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
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前一夜还在歇斯底里唱情歌,并且给了三万块钱,后一早就兵戎相见
案子复杂的惊人。
邵恩凝视徐扣的眼神,两人都没有说话,去读对方眼神里的意思。
“我有个特别大胆的推测。”徐扣弦身子往邵恩怀里蹭了蹭,她已经解开了邵恩衬衫的大半纽扣,歪头把脸埋在他温暖的脖颈处,去汲取熟悉安神的檀木气息。
“你说。”邵恩搂在徐扣弦腰上的手又紧了紧,他在她耳垂边吹气低声呢喃,看怀里小姑娘白皙的耳垂瞬间泛起粉红色,朝脸颊蔓延开来。
“是我主观臆断,但《我愿意》这种明显就是情歌属性的了,而且三万块,刘斌才二十七岁,还挣扎在诉讼的温饱线上,每个月收入不稳定,房子租在顺义合租,房租一个月才一千出头,能看出是个节俭的人,可给前女友三万块这种事情,不是正常念旧的人能干的,而且明显是赠与而不是有借有还。会不会是刘斌跟张敏曾经在前一夜生日那天,重归于好,但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反正就是海誓山盟一时脑抽,约定了一起自杀”
徐扣弦言尽于此,她不敢再往下讲,亲了亲邵恩紧绷的喉结。
“约定的时候说好了,可动手到一半的时候,有人反悔了,所以张敏死的时候无怨无悔,没有喊叫,也没有挣扎,仅仅是在向自己的神忏悔、祷告些什么。”邵恩接着徐扣弦的思路说下去。
非常可怕的猜测,可徐扣弦跟邵恩却思路神同步的想到了这里。
首先,刘斌是个入行四五年的诉讼律师,虽然算不上出名,可总算是通读法典跟案例。
在不少悬疑电影里,高智商罪犯都有办法成功脱罪,刘斌作为一个法律工作者,有最起码的法律常识,不应该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
其次,刘斌固执的有些出人意料了。
通过在过去大十几年的相处,邵恩对刘斌的了解匪浅,刘斌绝对不是那种油盐不进,一根筋到底的人。
相反他总是异常的和善谦虚,师友对他的评价也非常不错。
这样一个人,杀人之后自首,气走了三个代理律师,坚持要自己打自辩。
实在是有违常理。
专业人士都还在睡梦中,律师们多想亦无用。
冬日黑夜长久,雪夜乌云压城,更是不见天地。
“睡会吧。”邵恩喉结滚动,哄着徐扣弦。
徐扣弦晃了下小脑袋,粉唇张和,“邵恩大哥哥,我脑壳疼,睡不着,要邵恩大哥哥亲亲才行。”
邵恩抿唇笑了下,唇角弧线上扬,修长的手指抬起徐扣弦的下颌,凑近亲上去。
不是浅尝辄止的轻吻。
而是狂风掠夺般的吻,唇舌相依,再探入,咖啡味在口腔里搅动。
深邃的眸里映着徐扣弦绯红的脸颊,邵恩就这样看着徐扣弦,单是看着,徐扣弦就心痒。
有无数根羽毛划过心尖,扫开附蒙在心头的冰霜。
他就只是看了她一眼,心头冰雪瞬息消融。
邵恩指尖缠着着徐扣弦垂下的碎发,一圈又一圈,绕指柔。
……
本来衬衫扣子就被徐扣弦不安分的解的差不多了,笔记本电脑跟案卷都被随手扔在桌上。
世事多扰心,还不如遵从动物本能去放纵一下,累到安眠。
白雪无声,扑在玻璃窗上,结了整窗六角冰花,映着一室光洁,肌肤白皙胜雪。
翌日,风停雪歇,日光破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