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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鸿见黄锦发怒,不慌不忙,笑道:“黄老先生不必着急。太祖爷的子孙总得要吃饭,那么也总得要从什么地方给他们抽出俸禄来。小子所知,眼前给宗室的禄米,乃是从地方所收农田税中留出,由于宗室人多,有的省竟然使得全省所收的田租,都不够全额的禄米了。请问黄老先生,若是从商税中出,便是刻毒商人,那么现在这种,莫非算刻毒农民,是不是也使民不聊生,有损国朝威仪呢?那么,是不是只有让宗亲全部去自己种田,才不叫民不聊生呢?”
严鸿这一脚,等于把皮球踢到了黄锦脸上,让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太监顿时语塞。其实真按照黄锦的想法,若逼着宗亲全部去自己种田,不失为一种解决国朝财政问题的好办法。但当着嘉靖皇帝,这样的话又怎么说得出口?
严鸿见黄锦不吱声了,又道:“既然总得有地方出钱来养活宗室,那么自然应该看,那些人生活优裕,闲钱多一些,就从哪里出,所谓天道损有余以补不足吗。就小子所知,如今各地的农民,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生活颇为艰辛,一年所产有限。而相对来说,部分豪商却是坐拥重利,那么,想法从这些商人手中抽取一部分利钱来,作为给宗室的补充,有何不妥?”
嘉靖皇帝听得颇为有理,道:“小子,你倒说说,目前的商税三十税一往往收不上来,你有何方法?”
严鸿道:“回老神仙,目前商税三十税一收不上来,主要原因,在于各地的豪商与文官勾结。借着朝廷款待士大夫的惯例,逃税避税。然而士大夫本为四民之表,又喜欢动不动说什么重义轻利,他们却又怎能对国家财务如此揩油?这样,大商人都勾搭了文官收不上来。商税就只能找那些小商贩收,这些小商贩辛苦奔波,也不过挣一口饭吃,收他们的那才是蚂蚱腿上榨油,既捞不到多少钱,又逼得他们没法。所以小子看来。未来应加强对各地商税的征收,尤其是那些富甲一方的豪商,岂能让他们再占国朝的便宜?至于各地宗室,往往在当地时日久了。直接让他们去征收商税当然不行,但可以由他们协助地方官,把商税实实在在收上来。收上来的部分商税,可以用于弥补当前宗亲用度的不足。你能征收上银子,就发银子弥补你。你要是讲客气,只收那宝钞,那对不起,还是只能给宝钞了。只要宗亲们知道,这是为了自己的权益。那么地方商税的征收,想必也可以更顺利一些。”
严鸿这一步棋,说的粗鄙不堪,其实却是有其长远意义。他自从江南走了两趟,又在山东和宣大和当地的商户交往不少,也渐渐琢磨出,大明朝国家蕴含的经济潜力其实颇大,作为经济实体本身也是杠杠的,而国家财政之所以老是捉襟见肘,很大程度上就是对税收的敷衍。一些大商人只要把生意挂靠到文官士大夫名下。就可以堂而皇之避税。这样一来,明朝商业发达,商税却极少,而这些小额商税主要来源却是中小商人。这样造成商业范畴内的不平等,一方面国家缺钱。另一方面大商人肥的流油。大明朝最终垮台,说不定也是因为这种不合理的税务现状。因此严鸿心中存了一个念头,要设法把商税按照正常人的思维给收起来。
可是,目前逃避商税的,往往不是挂着文官士大夫的招牌,就是借着宗亲权贵的名号,以严鸿现在的这点实力地位,要动哪一个都很困难。因此严鸿想出这么一个折子,先借着嘉靖皇帝为宗室谋求收益的愿望,看能否在部分省份部分地区,把商税给正常化,然后再让中央的力量逐步插入。
嘉靖皇帝听到此计,果然沉吟起来。须臾,他抬头道:“你说的这法子,倒也不是不行。然而整顿商税,岂是一蹴而就的?老夫虽不曾做过商人,却也知道,要把这商税抓起来,不知要下多少工夫呢。”
严鸿道:“老神仙明见。小子方才说的整顿各省商税,确实是个费时费力的功夫,非得有才情绝伦的贤能之臣才能办得妥帖。这且不论。可是另有一桩商税,却是相对容易把控的。那便是开海通番之后的税收。”
嘉靖皇帝听得此,不禁两眼一亮:“你说。”
严鸿道:“这开海通番的税收,收取只在几个开港之地,而且进出检验集中,相对而言,不易逃避。只要把开海之事做成了,这笔商税,却是能收到现成的。西洋诸国,从海外掠夺金银不计其数,而我中华的物产丰富,正是被他们所羡慕。彼此互通有无,则何愁无银可收?有了银钱,从中拨取部分,用于宗室弥补,便不足为虑了。”
却听黄锦又冷冷一句:“这开海的说法,严公子从两年前讲到现在,却还是个空中楼阁。却不知道到时候究竟能有几多银两?”
严鸿道:“开海之事从我第一次向老神仙禀告,确实已经过了两年,这两年可没闲着啊,剿白莲,打倭寇,如今东南基本平静,正可以着手下一步了。而且,虽然开海尚未正式进行,可汪直已经送了一百多万银子来,这岂不是为国朝得了第一笔收入么?到底届时能有多少银两,小子才疏学浅,确实说不上来。但对天朝,定然是有所裨益的。”
嘉靖听到此,想起汪直送来的银子,也不禁眉花眼笑。只是一百多万银子虽然多,一旦花销起来,还是嫌不够。因此嘉靖点头道:“小子,你说得好。我就指望着开海通商,给国朝赚些银两。这且不论,要救宗室的急,你还有甚么法子,都给老夫说来。”
严鸿又道:“小子的第二个法子,是在总体发放禄米一致的情况下。平衡下宗室的高低贫富。老神仙,太祖爷的子孙,有远近亲属,近的给禄米多,远的给禄米少。这本是常事。然而如今就小子看来,亲王、郡王不但禄米多,还有权势相借,生活优裕,而中尉们禄米既少,又无人相扶。甚至生活贫困。这样下去,贫富悬殊,恐也不利太祖爷子孙们和谐之道。”
嘉靖皇帝道:“你却待要怎么平衡呢?”
严鸿道:“小子想的,其一是当前宗室禄米,朝廷下发总额不足,往往半米半钞。可否考虑。发禄米时优先保证下禄米原本较少的宗室们。譬如说,奉国中尉禄米二百担,本身基数既少,再要扣减,余下的怕是不足糊口,那么能否改成九米一钞,即实发一百八十担米。辅国中尉原本是三百担。改成八米二钞,即实发二百四十担。而郡王禄米是二千担,可以改成三米七钞,实发六百担。这样,在朝廷总下发禄米不变的情况下,让低阶层的宗亲日子好过些。”
黄锦脑子里经济不是很精通,但毕竟当了几十年太监,对于宫廷之事却颇为敏感。听严鸿这么一说,眼珠子转了两转,当即冷笑道:“严小相公。照你这般算法,地位越尊贵发的越少,那亲王只怕要发二米八钞了。万岁爷自己的亲生骨肉,你克扣得这般厉害,反而对那边远的宗室如此眷顾。你勾结远宗,却有何深意?”
黄锦这一番指责,颇为厉害,嘉靖皇帝听的严鸿要把自己的儿子克扣得如此狠,也不禁疑惑地看了一眼严鸿。好在严鸿对此也早有准备,当即道:“老神仙,若是国家财力充足,户部又给面子,那么宗室的禄米全部尽数发下来,自然是最好的。这里咱不是讨论,禄米不够时,应该怎么发么?这法子无非两种,一种是先尽着高级爵位发,低级爵位亏欠着。高级爵位往往是嫡子长子,与当今万岁的关系也亲近,多些禄米也荣耀,至于那低级边远的,便是挨饿受冻也罢了。另一种便是小子说的,对高级爵位的,多折扣些,对低级爵位的,多救济些。只是,那亲王、郡王原本禄米就多,即使折扣得多了些,他剩下的依然比中尉们要多。比方说亲王一万担,就算二米八钞,还是有二千担,相当于郡王全年禄米了。我这逐级递减,只是改变克扣的比例,原本地位亲近的亲王郡王,拿到手的禄米还是比中尉们多,这样保证太祖爷的龙子凤孙们,虽不能人人锦衣玉食,却也能个个衣食无忧。再说,若是万岁爷手里有了多的钱,还可以专门犒赏,觉得谁亲近便多犒赏些,这样可不是比眉毛胡子一把抓要更灵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