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荣光停下这种近乎自虐的训练的不是伤痛,也是消耗殆尽的体力,而是在不断反复和地面摩擦的过程中被磨破的网兜。
当荣光再次出脚踢中足球,却没感觉到右脚有明显的绳索绷直感时,他还以为自己终于找到那个感觉了。
结果再一看,足球已经滚到了前方很远去,在他脚下的网兜瘪了下来,露出了被磨出毛边的断口。
强度很高的尼龙绳做的网兜,就这样在荣光不停地再来一次中,光荣牺牲了……
荣光呆呆地看着远方的足球,并没有上去追赶。
他这个时候才感觉到累,感觉到身上到处都是火辣辣的痛。
他抬起胳膊,发现上面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最轻的都是被红了的擦痕,严重的直接就破皮出血了。
右脚脚踝那里也传来一阵钻心刺痛。
荣光蹲下来,解开了绑在脚踝处的绳索,看到了脚踝处有一圈红色的痕迹,这就是打了结的疙瘩和绳索在上面不断摩擦留下的痕迹。
这一圈已经基本上都被磨破了。
不用碰,都能感觉到火烧火燎的痛。
至于膝盖、小腿外侧这些地方就更不用说了。甚至荣光自己的脸上都有一处淤青和两处擦痕。
全身挂彩。
但荣光却并没有因为痛疼而皱起眉头。
相反他很兴奋,他的身体疲惫,双眼却神采飞扬。
因为他感觉到了一点点的进步!
这说明,这条路是正确的!
有了正确的方法,无非就是一场一万小时的战争而已——戈多给他说的,任何人只要在某个领域里投入一万个小时的反复训练,都可以成功。这叫“一万小时定律”。
在山上和小白嬉戏打闹的时候,也经常会浑身是伤。这对山里孩子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而且只要能重新上场表现出色,赚到大钱,这么点伤痛又算什么呢?
※※※
当戈多看到荣光打开门走进来之后,吓了一跳。
“你和谁打架了?”
他看到一个身上全都是伤疤,有些地方还在渗血的荣光。
一开始他差点没认出来。
荣光有些疲倦,却笑得很开心。
“戈多,以后你送我去训练基地和接我回来的时候,可以提前五公里把我放下来吗?”他问道。
“怎么了?”
“我要特训!”荣光斗志昂扬地说道。
“你还没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呢,荣。”戈多拉起荣光的胳膊,所看到的一幕触目惊心,让他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忍卒睹。“只是个晨跑而已,为什么你会像是从伊拉克战场回来了一样?也许明天你就会抱着一条短腿回来给我说这是你的腿?再过几天说不定你就该提头来见了?”
因为荣光这两场比赛表现不佳,所以本来让戈多信心十足的新合同谈判也陷入了泥潭。
戈多这几天一直都在烦心这个心情。
现在又看到自己最值钱的“商品”这么不爱惜自己,把自己糟蹋的遍体鳞伤,难不成他是因为意志消沉,所以自暴自弃,出去惹是生非了?
戈多一想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说话间的语气比以往尖酸刻薄了许多。
荣光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出戈多语气中的情绪一样,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伤,然后轻描淡写地说:“哦,这是我特训的一点副产物。”
“特训特训特训……见鬼的特训!你是专业的足球运动员,荣!圣保罗的训练会让你遍体鳞伤吗?一个真正的球员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你能在球场上进多少个球,而是要爱惜你自己的身体!如果你自己都不爱惜你的身体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够帮你了,上帝都不能!”
压力巨大的戈多终于爆发了,在他眼中,荣光是一个不知道爱护自己身体的任性小孩。
自己必须要教导他什么才是正确的道路。
他是如此在乎荣光,以至于荣光受了点伤他比荣光都还紧张。
因为荣光是他最重要的“商品”,在荣光的身上,他给予了厚望。如果荣光完蛋了,他也就完蛋了。
但同时,他内心深处又有一种做父亲的看到儿子遇到点挫折就自暴自弃的愤怒和哀伤。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
看到戈多突然这么爆发出来,荣光都被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荣光的情绪有些不对。
自从认识戈多之后,戈多就像是他的朋友一样,从来没有和他红过脸,也没有端起架子来对待自己。
要不然荣光为什么会直接称呼戈多的绰号,而不是叫先生呢?
因为两个人的关系处的很融洽。
戈多对自己总是笑脸相迎,就算是和女儿在电话里吵了架,转过脸来对荣光也都是笑呵呵的。
大家都说心宽体胖,在荣光看来,戈多这个胖子就是典型代表。
就算是因为自己最近两场比赛的表现让他担心什么了,却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你怎么了,戈多?”他疑惑的问道。
吼完之后,戈多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自己在莱科哪儿受了气,怎么能够发泄到荣光身上呢?
他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抱歉,荣。我激动了……但我确实对你这种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做法很不赞同,荣。”
“但我真的是在特训呀,戈多。我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掌握带球,就得付出点代价吧?”
话题又回到了“特训”上。
“谁给你出的馊主意?正规的训练是绝对不可能摧残自己身体的。”
见戈多不相信,荣光干脆将自己晨跑时遇到老神仙的事情说给了戈多听。
听完之后,戈多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