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铮是来卧室的阳台上接的电话，听他这么一说，姜格立刻调小了话筒声音，她轻声道：“会把他吵醒了。”
“他睡得沉。”季铮道。
也是，季燃睡觉向来沉。想到这里，姜格没再担忧，她随着季铮手机摄像头，从卧室外的阳台走进了卧室内，最后走到了床边。
镜头内，呼吸灯的亮度不大，但在亮起时，刚好能够看清季燃的脸庞。婴孩睡觉时，甜蜜中带着股奶香，白皙的脸蛋上笼罩着灯光，浓密的睫毛，软软的在下眼睑处盖了一层半圆形的剪影。
小家伙闭着眼睛，柔软的唇偶尔会动一两下，眉心舒展，因为皮肤白，能看到眉心间皮肤下的青色的纤细的血管。
姜格安静地看着，四周都没有人，她听到了儿子匀称绵长的呼吸声。
坐在座位上，姜格的心沉静了下来，她抬了抬手指，后来又放下了。将视频调小，敲了一段文字发给了季铮。
【姜格：阿铮，亲亲他。】
季铮现在是单膝蹲在床前的，文字消息发过来，他看了一眼视频内的姜格，轻轻起身，在儿子的额头上印了一吻。
镜头内，呼吸灯下的父与子，短短的一个吻，像是一幅画。
姜格把这个画面截了图。
“咔擦”一声，声音响起，姜格心下一惊，屏息抬眼看向屏幕，屏幕内，床上原本睡着的白团子，靠了靠枕头，睁开了眼睛。
小孩子的眼睛清澈明亮，桃花的轮廓随着睫毛舒展，刚刚睡醒的时候睁眼，像是小精灵。
“妈妈~”季燃看着手机屏幕，还没完全清醒，声音软趴趴的。
季燃叫了她一声，姜格心被融化，和儿子同样的桃花眼里带着歉意，姜格柔声道：“抱歉，妈妈不想吵醒你的。”
季燃醒了，季铮把他抱在了怀里，季燃坐在父亲的怀里，看着屏幕上的母亲，慢慢清醒了过来。在清醒的那一瞬间，小家伙喉间轻哼一声，小嘴一瘪，张开了手臂。
但这样是抱不到的，季燃的胳膊靠在了手机上，最后，父亲握住了他的小手，源源不断的温暖传递过来，季燃回过神来。
他揉了揉眼睛，盯着镜头内的姜格，软声道：“没关系，我可以再睡。”
季燃这个拥抱的动作是下意识的，就像她在看到屏幕上的季燃时，想伸手去碰触一样。孩子这样小小的一个动作，格外触动母亲的心。姜格微抿了抿唇，神色没有表露出心情。她轻轻一笑，道：“阿燃，刚刚爸爸替妈妈亲你了，现在你替妈妈亲一下爸爸。”
“好。”季燃笑起来，翻转过身体，抱住父亲的脖子，在父亲的脸上亲了一下。
儿子的吻落在颊边，季铮轻轻一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爱是无私的，但也谢谢你给了我你的爱。
姜格那边估计快要下飞机了，下飞机后，外面有无数的媒体等着她。她需要工作，而那边现在凌晨十一点，要待一周，她要回酒店休息适应时差。而国内现在不到凌晨五点，季燃也要继续睡觉。
母子俩视频了两三分钟，缓解了思念，季铮就挂断了视频电话。视频内姜格挥着手和季燃再见，等下一秒，母亲的脸就消失了。
季燃盯着手机屏幕两三秒，转身抱住了季铮。
季铮把手机放在了一边，半躺着把儿子抱在了他的身上。大手轻拍着季燃后背，季铮轻声道：“妈妈需要休息，阿燃也需要休息，等休息好了，再看好么？”
怀里小家伙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后，轻轻点了点头，抱住了父亲。
黎明前的卧室仍然是安静的，呼吸灯闪烁，季铮轻拍着季燃的后背。父亲的手掌很大，几乎能覆盖满他的后背，困意袭来，季燃慢慢闭上了眼睛。
“爸爸。”季燃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
“嗯。”季铮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听到父亲的声音，季燃安恬地睡了过去。
姜格下了飞机后，就是媒体拍照和采访。明天法国电影节开幕，今天各国明星和媒体齐聚机场，场内乱糟糟的。
姜格保持着精神，配合着媒体拍照采访，等结束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
李楠和小螃拿了行李，带着姜格去酒店办理登记入住。等办好以后，姜格洗了个澡，上了床。
现在是国内时间六点，前几天这个时候，她都已经醒了。但她也只是清醒一下而已，因为季铮六点起床去早训。
想着刚刚和季铮还有季燃的视频，姜格拿出了手机，解了锁。
手机刚解锁，季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黑暗中，电话震动，看到季铮的名字，姜格心下一动。她的手指几乎是在电话震动的那一瞬间，就按了接听。
“阿铮。”姜格到底是有些疲惫的，嗓音有些沙哑。
电话那端是呼啸的风声，季铮轻笑着应了一声：“嗯。”
“你去跑步了？”姜格问道，问完以后，她又问了一句：“阿燃呢？”
“已经哄睡了。”季铮道。
“哦。”姜格应了一声，停顿半晌，笑起来，道：“你打电话过来是陪我聊天吗？”
“不是。”男人的声音伴随着清润的海风，温柔得像是沙滩上的沙子，“我是要哄你睡觉的。”
姜格呼吸缓缓一滞，似乎闻到了薄荷和海水的味道，清爽得贯入了她的身体。姜格想象了一下，季铮在挂了视频以后，哄着季燃睡了。而后他没有睡，也没有打扰她。等她忙完以后，他才把电话打了过来。
之所以打电话过来，是因为他知道，第一天离开他和季燃，不光他们不适应，她也不适应。
心中像是漫上一层蜜，姜格眼角微微弯下，望着窗外的夜空，她道：“你怎么哄啊？”
海风中，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温柔低沉。
“要讲故事么？”
在床上微微弯了弯手指，姜格笑起来。黑夜弥漫，但刚刚的孤独感却无影无踪。她的耳朵贴在耳机上，像是这样就能更靠近季铮一样。
“不用，你陪着我。”
季铮听着女人的声音，温声道：“姜格，我一直在呢。”
姜格应了一声：“嗯。”
“睡吧。”季铮声音放轻，他抬眼望着天际线，低声道：“等你睡着，我再挂电话。”
男人的声音格外温柔，姜格的精神和身体也随着他的声音放松了下来。疲惫席卷而来，姜格听着那边男人的呼吸声和海风的声音，渐渐有了睡意。
季铮把手机放在了口袋里，戴上了无线耳机，电话那端没了声音，姜格似乎在入睡了。
晨光渐渐照亮了黎明，季铮沿着海岸线跑了起来，他安静地听着那边的声音，尽量保持着呼吸的平稳，以免吵到姜格。
在他刚跑起来的瞬间，姜格突然叫了他一声。
“阿铮。”
“嗯？”
“我爱你。”
海边天光初现，季铮渐渐停下了脚步，他听着妻子平稳匀称的呼吸声，轻轻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