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盼颓然地重新躺下,她睁着眼睛盯了一会儿天花板,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意识渐渐模糊。
她的回笼觉睡得很浅,基本上都被光怪陆离的可怕梦境占据了,直到男人清冷低柔的嗓音将她从噩梦中唤醒——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像是迷失在黑夜的旅人终于得到了光明的拯救。
她甚至想要扑进男人的怀抱里,然而鼻尖全是自己汗水的味道——她又被噩梦吓出了一身冷汗。
江盼抬手捂住脸,烦躁地舔了舔干燥的下唇,嗓子口还有些许的血腥味弥漫。
拿开手的时候,江盼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云淡风轻,她看着男人轻笑:“麻烦周教授了。周教授要不要一起吃点?”
周庭昀此刻困乏得很,他边合上电脑,边回绝道:“不用了,我先回去了,你吃完再多睡会。”
江盼“嗯”了一声,目送男人走出了她的房间后,下了床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的睡衣,走进浴室把睡衣搁在架子上,打开水龙头调了水温开始洗澡。
等她细细地洗了一遍澡,擦干身体穿好衣服拉开浴室的门时,头还有点晕乎乎的,人似乎还出现了……幻觉。
江盼蹙了蹙眉:“周教授?”
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周庭昀淡淡地应了一声,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长臂一伸,手上递过来个什么东西。
江盼垂眸扫了一眼,看清楚他手上拿的是一个电子体温计。
周庭昀眼底带着浓重的疲惫,声音依旧轻柔:“量一下/体温。”
江盼接过体温计,将它搁置在腋下,身体被冰冷的测量头刺激的哆嗦了一下。
她顿了顿,一脸心虚地看向周庭昀:“……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周庭昀眼皮子掀起,直勾勾地对上她的视线,面无表情地回道:“十分钟。”
江盼立刻想起来自己昨天上午站在他的办公室里大言不惭地告诉他她洗澡很快的,只需要十分钟。
她刚刚在浴室里至少待了二十几分钟。
“……”
江盼眸光闪了闪,轻咳了一声,声音极轻极低:“不瞒你说,其实我在别人家洗澡真的只需要十分钟,我在自己家洗澡时间都是不定的……”
话还没说完,腋窝下面的体温计就“滴滴滴”地叫了起来。
江盼挑了挑眉,取出体温计看了看,36.5度,没发烧了。
她将体温计数字那面正对着周庭昀递过去让他看了一眼后,盯着他眼底的青黑一脸愧疚地开口:“周教授,不好意思啊,今天我把你折腾坏了吧?改天我一定请你吃饭!”
周庭昀浑身乏力,他轻轻地点点头,简单地嘱咐了江盼几句后,准备回去睡觉。
算起来他已经快三十多个小时没睡过觉了,先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国,飞机一落地就马不停蹄地直奔B大去了。
上午弄完B大的入职手续开了会,下午又去了公司,回家后忙到凌晨一点多刚准备睡觉就接到了孟旭的电话,知道江盼发烧后翻出退烧药就立刻赶了过来。
这不省心的小丫头是快把他折腾坏了。
转身的那一刹那,他薄唇微勾,长睫缓缓落下,遮住眼底那一点宠溺的满足意味。
周庭昀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缓缓地降下了副驾驶的车窗。
江盼:“……”
她咬了咬牙,牙齿碰在一起,咯咯作响。
行,算你狠。
凉风吹进来,江盼身上衣服单薄,被吹得有些冷。
她合上车窗,身体动了动,脑袋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江盼的脸面向窗外,原本只想装个样子,让男人以为她生气了,没想到就这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车已经停下,昏黄的车内只有她自己,驾驶座上的男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的脖子有些僵硬,抬手揉了揉后坐直身体,杏眸转了一圈,看到周庭昀正站在路边打电话。
他背对着她,所以江盼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无法判断是在和谁通电话。
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感觉到体内缺水严重,这才发现到车内的温度过高,也不知道男人空调打了多少度,自己也不嫌热。
江盼轻轻地推开车门,将门开了一条细缝,她的耳朵贴在细缝处,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偷听着。
然而男人的声线过于低沉,估计怕吵她睡觉又刻意压低,江盼听了半天的墙角,只听到了“嗯”“继续查”“接”这几个词语。
不过这几个词语提供的信息量也够了,江盼挑了挑眉,她就猜到肯定和工作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