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让她觊觎了很久的好看的手压在门沿上,阻止了她继续关门。
江盼讷讷地收回手,咽了咽口水,茫然又期待地抬起头看过去,那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她觉得身体缺水缺得更加厉害了:“你你……你怎么来了?”
周庭昀见她面色苍白,额头和鼻尖冷汗涔涔,眉间紧蹙,淡声回了她的问题:“我和孟旭认识。”
江盼恍然大悟地睁大了杏眼,怪不得,今天她和孟旭在男人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她就觉得怪怪的好像有哪里不对,原来孟旭和他早就认识啊。
发烧的时候动脑子让江盼觉得脑阔特别疼,她轻轻地晃了晃脑袋,软软糯糯地问:“那他告诉你他把给我买的退烧药放……”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男人另一只手上拿着的一板退烧药。
周庭昀关上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回床上躺好。”
说罢,他走到客厅饮水机处接了一杯温水,跟着走进了江盼的房间。
江盼坐在床沿上,身上只套了一件及膝真丝睡衣,两条光洁白皙的长腿笔直地伸了出来,整个人蔫巴巴地看着他,看起来可怜又弱小。
周庭昀呼吸重了一瞬,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说话口吻严厉了些:“躺床上去盖好被子。”
江盼委屈巴巴地摇头:“……我还没有吃药呢。”
周庭昀有些无奈,想了想,对方还在生病,依着一点她的脾气吧,走过去抠了一颗退烧药递到她嘴边:“含着。”
江盼听话地用唇瓣含住药片,仰着脑袋乖巧地等他继续喂水。
她的唇瓣不经意地触碰到他的指尖,有温热柔软的触感从指腹传来,带起丝丝酥麻乱窜的电流,周庭昀身子一僵,眸色深深地凝视着江盼有些干燥的唇瓣。
等了好几十秒都没等到水的江盼杏眼蒙着水雾,眼角泛红,目光湿漉漉的,看起来委屈极了,嗓子里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周庭昀浑身越发的紧绷起来,他眼睫垂下,遮住眼底的狼狈神色,将水递到她嘴边喂她喝完了一整杯水。
江盼吃了药仍然不肯爬上床,身体反而悄悄摸摸地往周庭昀的方向不断移动着,试图一点一点地蹭过去。
在她的大腿就要蹭上男人的小腿时,男人低头冷飕飕地瞪了她一眼,嗓音低磁微哑:“上床盖好被子睡觉。别让我说第三遍。”
江盼像一只即将要被主人遗弃的宠物一样,缩了缩肩膀,唇角顿时耷拉起来,她不高兴地眨了眨眼睛,嗓音比他还要沙哑:“哦。”
江盼给孟旭打完电话后好一会儿都没睡着,她闭着眼睛皱着眉数了半天的星星后终于放弃挣扎,舔了舔唇掀开眼皮望着天花板。
橘子小夜灯发出的光芒温暖又模糊,静静地笼罩着房间里的一切。
江盼觉得安心,神经正要放松下来,昏黄的光线闪了两下,整个屋内忽然之间陷入了黑暗。
她的心一悸,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过去那些可怕的画面,后背渐渐爬上一层薄薄的冷汗,她边急促地呼吸着,边慌乱地摸着手机。
摸到手机后江盼立刻点亮了屏幕,打开手电筒后,她整个人才慢慢地停止颤抖。她伸出胳膊试着去打开水晶吊灯,开关键反复按了几次后依旧没有点亮吊灯。
隔了两分钟,她终于意识到是停电了,慢吞吞地收回了手。
掌心间黏黏腻腻的,江盼垂下眼,借着手机的光打量着左手腕上的疤痕。
这道伤疤是她十五岁那年自己拿刀片划出来的,时间久了,狰狞的凸起也变得光滑起来,只是颜色和光泽始终和旁边完好无损的皮肤格格不入。
其实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江志国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而她也知道,江志国私生子私生女那么多,自始至终他舍得抛出去换利益的大概也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名正言顺的女儿。
因为她那未曾谋面的母亲在她出生没多久后就跟有钱男人跑了,抛下了为了她脱离了江家一无所有的江志国,丢下了自己十月怀胎的亲生女儿。
女人走后,江志国试图求得老爷子原谅,然而老爷子铁了心要让他吃点苦头,并且还错误地高估了江志国的本事。
江志国真的一点本事也没有,回不去江家就凭一张脸和花言巧语骗各种各样的女人养他,同时还想着卖女儿换钱。
在江志国眼里,她就是一个明码标价的商品。
江盼十五岁那年初中刚刚毕业,江志国和包养他的女人就替她谈好了一个豪门老男人。
老男人年近半百,一脸猥琐相,头发都掉了大半,出的价却不低,让原本想等她十八岁再发货的江志国动了心。
江盼拼命反抗,想了很多招,然而离家出走还没走多远就被包养江志国的女人派人抓了回来。
抓回来后她就被江志国关在了房间里,他砸了她的的手机和电脑,切断了她房间的电源,不给她饭吃不给她水喝,逼着她服软逼她同意去伺候那个老男人。
被关了一天一夜,黑暗里江盼神智开始恍惚,觉得自己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于是她翻出了美术课用的美工刀,狠狠地在手腕上划了一刀。
剧烈的痛感传上神经末梢,温热的液体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流出,没过一会儿江盼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想继续逃跑,然而身上没有什么力气,半天才扯掉输血管,下了病床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结果还没打开病房的门,江志国就抓着一根皮带进来了。
男人一边红着眼疯狂地甩着皮带往她身上砸,一边嘴里骂骂咧咧。
“敢拿自己的贱命威胁老子?老子看你真的是活腻了!”
“你就算是要死,也给老子死在别人家里,老子可没有地方埋你。”
江盼刚割过腕,又两天没吃东西,身体一点还没恢复过来,压根躲不开这劈天盖地的痛打,整个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痛觉开始模糊、意识渐渐变淡。
江盼很清楚,如果那个时候江老爷子来得再晚点,她可能已经被江志国活生生地打死了。
翌日上午。
孟旭提着热乎乎的早餐到江盼家的时候,近乎一宿没睡的江盼还没起床。
听到客厅方向传来的声音,她掀开被子,光着脚溜到房间门口,关上门换了衣服后,神清气爽地走出去。
一般没有工作的话,孟旭是不会到她家来找她的。
江盼走过去接过纸袋,边打量着早餐内容,边说道:“嘘嘘,这不像你啊,你这次竟然没有给我放假。”
孟旭神情有点幽怨:“公司给你接了一个珠宝品牌的代言,我来接你去对方公司签合同。”
江盼手上动作一停,抬头看他:“什么珠宝品牌?”
孟旭面上恢复了一贯的刻板:“周氏珠宝。”
闻言,江盼一惊,险些把手里的纸袋扔地上,她眨了眨眼睛,狐疑地问道:“是我这种普通老百姓都知道的那个周氏吗?”
孟旭淡定地点头。
江盼:“……”
她长长的睫毛扇了扇,整个人呆愣愣地抱着纸袋坐了下来,打开纸袋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摆在了茶几上。
江盼慢条斯理地端起豆浆抿了一口,眼尾微挑:“周氏珠宝不愧是国内外数一数二的珠宝品牌,果然很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