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翰林有何可以教孤?”赵诚又问王。这翰林当然是金国的翰林,赵诚口中称呼起来,十分自然。
“不敢、不敢!”王连忙道,“常言道,以马上取天下,不可以马上治天下。今国主灭金源氏,大河东西上下皆为王土,若能够兴农桑、修水利、举贤材、清吏治,并予民休息,它ri必可创太平盛世。”
这王鄂面对这个场合,有些灰头灰脸。元好问在秦国居住多年,金国亡国本就是在他预料之中,可王刚刚经历过蔡州惨烈的保卫战和皇帝自尽的场面,在这里臣不像臣,犯人不像犯人,倒似个客人,在赵诚面前抬不起头来。
“孤如今身边没有人伺候笔墨,起草诏书敕令,李昶又远在中兴府,王翰林不如就留在孤身边如何?”赵诚冲着王伸长了脖子探询道,态度极是诚恳。
“这个……”王想拒绝,何进却道:“我朝中书令王从之,与王翰林乃同窗故旧,莫非是王翰林以为我当朝第一重臣不配与王翰林同朝为官?”
“不、不!”王连连摆手道。
“那就是吾王之德,不足以让王翰林为臣喽?”何进步步紧逼。
这是激将法,王当然不敢说赵诚德行不够,他正在想个理由,赵诚却道:“王翰林不反对,那便是默认了。郭德海,卿亲自出马,给王翰林在洛阳城中找一处清静雅致的宅子住下,在找几个僮仆,每月钱谷不可少了,万万不可马虎。”
“是!”郭德海连忙应道。
在王还未反应过来,这事情就成了定局,再反对已经迟了。赵诚得胜似地举杯道:
“诸位满饮!”
“谢国主!”众人答道。王这次算是长见识了。
宴会的时间持续得稍久了一点,耶律楚材便觉jing力不济,勉强撑着。赵诚察觉到了这一点,连忙命人将耶律楚材搀扶着送出,他关切的目光将耶律楚材送出了很远。
殿堂中一时寂静了下来,众人都能体会到赵诚此时的心意。
“今ri就到这里,都散了吧。”赵诚道。
众人纷纷告退,留下赵诚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殿堂中。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总会有曲终人散的时候。
洛阳城夜晚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城内的百姓已经入睡,只有一队又一队军士在城内巡逻。这座城池曾经的战火已经熄灭了一年有余,但每到夜阑人静的时候,又会显出这座城池的破败与曾经的惶恐不安。
元好问等人在一队军士的引导下往自己暂居的寓所走着,一股复杂的情感萦绕在他们的心头。就在他们还沉浸在满腹心思之中,数匹战马从远方迎面奔来,铁蹄践踏着城内坚实的街道,那蹄音在空旷的街上回荡着。
“停下,为何纵马?”远远就有巡逻的军官喝问道。
“快停下,不然放箭了!”也有人怒道。
“襄阳大捷、襄阳大捷!”那马背上的骑者大声回答,高挑着竹竿,并未稍放慢脚步。那是表示大捷的露布,非大胜不可用这种方式报捷。
“襄阳就这样被攻破了?”元好问喃喃问道,他感到不可思议,文人们无人回答。
整座洛阳城从宁静中苏醒过来,城内城外大大小小的军官们纷纷来觐见赵诚,当面表示祝贺。
赵诚将襄汉经略使史天泽的军报展示给诸位心腹们阅览,对着史秉直大笑道:“令郎又为孤立下一大功,孤必有重赏!”
“这并不算什么,能饮马西子湖畔,那才叫大功!”史秉直故意说道,脸上却是很得意。
众人会心大笑。
襄阳可以说是铜墙铁壁,然而从来没有一座雄城可以抵挡得住从内部的溃败,襄阳也是如此。七月初八,襄阳宋国守军内乱,这些内乱的军士本是金国的残兵,史嵩之将他们安置在襄阳城中,称为镇北军,却不能一碗水端平,这些金兵在襄阳城中倍受歧视,屡屡被勒令冲在第一线卖命,他们终于发生发动了兵乱。史天泽抓住机会不计代价地猛攻一夜,其中的惨烈代价不可以言表,终于拿下了襄阳。宋军主帅史嵩之也在兵乱之中丢掉xing命,襄阳内堆积如山的物资全部落入秦军之手。
襄阳被攻克的消息,令赵诚心情大悦,正如何进所说:“襄汉已在我手,如扼敌咽喉,宋军两淮与四川防线将首尾难顾,我军饮马大江亦不过易事耳!”
“命史天泽就地转为防守,不得冒进!”赵诚命道,“再让他将有功之人趣名奏来,孤要重赏!”
“是!”
“来人,速上酒来,孤与诸位痛饮,不醉不归!”赵诚甩开膀子,又高声说道。
“不醉不归!”众人齐声喝道,殿堂中洋溢欢声笑语,襄阳之捷可以说是忠诚的将士们献给赵诚登基为帝最好的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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