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毛处理掉之后，就把猪蹄放在碳火上烧，烤得皮黄发焦就算差不多了。
铁门边上探出几个脑袋，有人喊了声，“夏夏姐！”
何夏一回头，笑着招呼，“小柔，涛涛，你们几个回来啦？补课结束啦？”
宋偲一听就明白了，是何夏每个月给打生活费的那几个小孩儿。
最前头的女孩儿高高瘦瘦的，穿着件大人的厚羽绒，肩明显宽了一截，她领头一进来，后头涌进一群。
除了几个中学生模样的，还有几个浑身衣裳黑不溜秋还挂着鼻涕的半大小子。
有昨天见过宋偲的，都笑眯眯跟朝他乐，有没见过的，好奇盯着他看。
何夏替宋偲介绍，“这是曾柔，这是曾涛，这是方小林，这是陈诺……”
“听说宋哥哥要给咱们村修学校？”小柔问。
“是！”一个小孩儿抢着答她：“我们以后不用每天去乡里了！”
“不用晚上拿秸秆火把走夜路了吗？”一个小孩睁圆眼问。
“对！就在村里上学！”
“哇哦哦哦！”
这个话题引起孩子们新一波欢呼！
有个小孩儿抱着个黑乎乎的瘪气足球望着宋偲，“宋哥哥你会踢足球吗？教我们吧！”
宋偲只得站起身，他完全没有跟小朋友玩儿的经验，清咳一声不知所措，“你们想怎么踢？”
几个小孩儿立即围拢来，拽着他“叽叽喳喳”往院子中间走去。
何夏看他刚开始还有些局促，长手长脚站在一群小屁孩儿中间格格不入，后来就渐渐放开了，脱了军大衣，跟小孩儿们围着个小破足球跑得手舞足蹈，又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
吃过午饭，趁着天暖和，宋偲借了徐磊的车带何夏和何老师去乡场上买年货。
乡场年前连着三天大集，在另外一座山头上，也是一条窄窄的小街，各类商店更多，医院、饭店、超市都有，小虽小，却五脏俱全。
三人买了电热毯，又买了些干果零食，再买了一箱酒，好几桶烟花，宋偲还买了两个足球，算是备好了年货。
到大年三十这天，一大早就有小孩儿在外头喊：“宋哥哥！宋哥哥！”
宋偲刚吃完一碗辣乎乎的面，抹着嘴对何夏道：“约好了今天继续教他们踢球呢！”
何老师笑着，“这儿太窄了，夏夏，你带小宋去那边学校操场上踢，今天土也干了，正好踢球。”
于是何夏带着宋偲，周围拥着一群小孩儿，去了他们停车的小街另一头操场上。
这操场位于山头，天气很好，天空瓦蓝，阳光灿烂。
山坡上有早春的油菜花开了，偶尔一簇金黄，在葱葱郁郁的绿树青苗间格外夺目，一座座农舍沿山而建，着急准备年夜饭的人家，炊烟已经升起。
远处还有更高的山，山顶堆积白雪，远远看去，苍苍茫茫，青山如画。
宋偲把外套交给何夏，问她：“你会不会无聊？”
何夏笑着摇头，举起手机，“我忙着拜年呢！”
旁边的小屁孩儿们已经开始催宋偲下场，“宋哥哥，快些！”
“宋哥哥，就等你咯！”
何夏看宋偲跑远，捡了块大石头坐下，把宋偲的军大衣披在肩上，埋头给亲朋好友同事发拜年信息。
想了想，给宋偲父亲也发了一句，【夏夏：宋伯伯您好！祝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很快，那边的微信回了过来，【宋爸爸：你们在渝城？那小子习惯吗？】
何夏瞄了一眼远处的宋偲，做贼似的回。
【我们这里条件挺差的，不过他适应得很好，您别担心。他还要给我们村盖所学校，大家都非常喜欢他！】
宋镇山盯着信息差点蹦起来，盖学校？？？……
何夏发完信息，就在朋友圈发了几张宋偲的照片，设置，仅爱心组能看。
转眼就看见蒋凝和贝贝的评论。
“村花！”
“哈哈哈搬砖里头最帅的崽！”
宋镇山早和何夏有默契，捧着手机想了会儿宋偲要修学校这个魔幻事件，再去翻何夏朋友圈。
果然，九宫格。
宋镇山点开第一张，正喝着茶呢，“噗”一声喷出去，吓得林恩立即冲上来递上纸巾，“您没事儿吧？”
宋镇山就那么盯着手机，然后突然“哈”一声笑出来。
林恩都要吓崩了，首长这是怎么了？
宋镇山招手林恩过来看，“你看看，哈哈哈！这小子早该这样了！哈哈哈！”
林恩一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这是……宋偲？
一张蹲在火车上吃泡面的，泡面小心翼翼放在行李箱上，宋偲埋头吃得正香，身后几个一看就是打工的。
小公子竟然吃这种东西？！林恩强忍着笑继续看。
一张穿着老旧款军大衣，还戴个雷锋帽，两手插袖抱胸，胳膊上还挂着个竹暖笼，土得相当帅气。
一张蹲在一个小破院里，一手拿着个白白的，猪蹄？？另一手拿着个镊子，这是……在给猪蹄拔毛？？？
林恩再忍不住，嘴角抖了抖。
还有一张他开着辆破破烂烂的中巴车，那车轮陷在泥坑里，山路破得跟被地雷炸过似的。
最后一张，是他跑在一群小孩儿中间，泥巴地，身后是破破烂烂的平房，那群小孩儿都穿得脏而旧，脸色红黑，一看就是山里人，但每个人脸上都展着无比灿烂的笑，眼睛盯着前头一个还算新的足球。
宋偲也是，笑得露出白牙来，微侧过身的轮廓在阳光下闪着光，能看出发自内心的快乐，整个人充满活力与朝气，笑容亮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林恩忍不住叹了一句，“小公子很高兴。”
在他记忆里，从没见宋偲这样笑过。
宋镇山也笑累了，扶了扶额，继续看着那张照片，过了许久，叹一口气，对林恩道：“跟他说，年后回来一趟，呆一天，再送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