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牧之打算用来道歉的这顿饭没吃成，他走了。</p>
杨雪和许栀上楼时，觉得很爽，“栀子，你看到没？他脸都黑了。”</p>
许栀笑了笑没说话，她的心情实在有点复杂。</p>
其实最后那句话，她出口的瞬间也是有些爽的，但……</p>
爽完之后，心底却不免有些物是人非的凄凉感。</p>
因为许何平和赵念巧成日争吵不休，许家乌烟瘴气，过去这么多年她曾无数次在难过时跑去梁家找梁牧之，将他当成自己最后的依靠。</p>
有时她甚至会觉得，比起父母，他对她更好，如果将来他们一起组建家庭，他一定不会像爸妈那样，成天想着抛弃她。</p>
这些都是她一厢情愿的妄想，恍惚中她忽然意识到，以后，她再也没有那个可以暂时逃避原生家庭的角落了。</p>
梁牧之这少爷没有被人这样落过面子，这下几天没联系许栀。</p>
换做以前，许栀是会去哄他的，但现在她顾不上。</p>
失恋和即将到来的考试周撞在一起，感觉不要太酸爽，她连续失眠几天，白日里去上自习，精神也浑浑噩噩的。</p>
但她咬牙挺着，不断地告诉自己，爱情只是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学业才更重要。</p>
然而人坐在教室，脑中却总是忍不住地想，梁牧之现在在做什么呢，大概和陈婧在一起吧，他们会干什么呢？一定不会像她这么难受。</p>
偶尔她会拿起手机，看看微信里被置顶的聊天，对方是梁牧之，对话框的内容还停留在他让她给陈婧背锅的那天，再也没有新消息。</p>
她会反复看那段聊天记录，直到觉得心口鲜血淋漓得再也没有知觉。</p>
许栀的专业是汉语对外交流，第一科专业课英文精读考试结束，她就觉得完了。</p>
考完同学们对答案，她居然想不起自己题目都是怎么答的。</p>
她陷入恐慌，好像对自己的生活失去了掌控权，她躲在天台角落，脑中空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拿起手机就发了一条微信出去：我好像考砸了。</p>
信息发送出去几秒，她恍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撤回。</p>
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她在难受的时候，本能地将信息发给了梁牧之。</p>
屏幕上清楚地显示着一行字：你撤回了一条消息</p>
不知道梁牧之看到没有，她心很慌，转身下楼，刚走过楼梯拐角，冷不防撞上一个人。</p>
对方身材高大，她捂着额头赶紧道歉，“对不起……”</p>
抬眼时，却愣住了。</p>
她怀疑自己出现幻觉，居然在学校里遇到梁锦墨。</p>
他还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样子，眼神寒潭似的盯着她。</p>
她眼圈微微泛红，一副可怜相，问：“你怎么在这里？”</p>
“梁氏今年在你们学校有校招，你不知道？”他指间夹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计算机工程学院有个我这边需要用的人，我就过来了。”</p>
许栀脑子转得有点慢，她第一反应不是去想梁锦墨在梁氏到底什么职位，校招都要他来跑，而是想，他是做计算机的。</p>
“你是做计算机的，那你能删除微信消息吗？”她如同遇到救星，将自己掌心被握得发热的手机递过去，“就这种。”</p>
她指给他看上面那行系统提示撤回消息的字。</p>
梁锦墨：“……”</p>
他视线上移，看到聊天对象是梁牧之。</p>
许栀眼神殷切望着他，像看救命稻草。</p>
“可以删除，但是，”他如实说了：“你这边提示消失，他那边还能看到。”</p>
许栀还不死心：“有没有办法让他那边也看不到这行字？”</p>
“那你得把他手机拿来。”</p>
许栀彻底绝望了。</p>
她攥紧手机，扁着嘴，一言不发。</p>
接近顶楼的楼道此时没有什么人，也很安静，梁锦墨眼眸微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