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季茹那半瓶珍而视之的汽水,怕是平时也没怎么喝过——“那您给她的钱够花麽?自己这么大个煤老板,闺女过什么日子你知道麽?”
季云喜咬咬牙,他妈的他还真给的够!
每年给那么多钱他跟谁说过一句?真是多管闲事!
见他不出声,徐璐以为自己戳到点子上了,上次戳他痛脚的记忆提醒她,说话点到为止即可,遂收住话题。
村子背后的亮点慢慢靠近,知道是李国青母子俩,她激动起来,扯着嗓子问:“国青找到没?”
“没。”
她的心又跌回谷底。
季云喜见她又“咄咄逼人”的,也没心思在她身上不得劲了,只隐隐着急起来,大半个中国都找了,可别又在李家村丢了啊。
遂也不再嘴硬,跟她们身后,同李国青汇合。
“婶子,怎么办,要不我去找村长和志青哥,咱们多叫些人,黑灯瞎火她应该走不远。”没看见隐在黑夜里的季老板。
徐璐点头,多几个人帮忙总是好的。
这年代豺狼虎豹早绝种了,她倒不担心,就怕她看不清路哪里摔了,寒冬腊月又干又冷,可别感冒了。
这孩子真是……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拔腿就跑,她都想揍人了。
杨老头不乐意,李国青让他抬着喇叭喊一声,家家户户青壮年都能叫动。他一口咬定那孩子不是李家村的人,不能动用村里资源。
徐璐也不啰嗦,更不会求他,当场甩出十块钱,把他扩音器借来,再让进芳和国青去请人,她自己先上山。
她有预感,孩子应该就躲在山上。
因为前几天俩人挖药的时候,她让季茹别乱跑小心跑丢了,随口提起过上个月有个半大小子被大人揍了,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跑山里,在里头转了两天一夜才出来。
本意是想警示她,山里很容易迷路。
可能她就记心里,无意识的模仿了。
都怪自己。
徐璐叹口气,看不见季老板,以为是回屋了。心头冷哼,这当爹的,怪不得闺女跟他不亲。
心急,也顾不上怕了,打着电筒拿上扩音器就进山。她虽然常来,但都是白天,现在天一黑,曾经很熟悉的路就变陌生了。深一脚浅一脚,夜风吹来是真的连骨头里都凉。
徐璐裹紧身上棉衣,又冷又饿。
这丫头,她得好好收拾她,还是小孩儿吗?十多岁的人了说跑就跑,脑子怎么长的?
最近那座山她爬到半山坡了,也没见个人影。扩音器里的“小静”特别尖锐,乘着夜风刮进人耳朵里,说不出的心烦。
“小静,我是春花阿姨啊。”
“小静,乖乖的,你二姐做好饭了。”
“咱们先吃饭,有什么不开心的跟阿姨说啊。”
……
回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她只能把扩音器关了,电池得省着用。说不定季茹在什么地方窝睡着了,一整夜都得有扩音器才行。
睡着……徐璐突然灵机一动。
她记得,第一天带她上山,她好像特喜欢一个草坪,铺了一层薄薄的稻草,才一个不留神,小丫头就躺睡着了。
醒了还说什么“真想一辈子睡在这儿”,那一瞬间,她好像看见她眼里的泪了……当时还感慨可能是家里或者学校不开心。
对,草坪!
她也不继续往上了,下到山脚,顺着小路往左边走,再爬个坡就能到。
刚走下到小路,突然被人从后一把抱住。
徐璐吓得“啊”一声尖叫。
“春花儿,别叫,是我。”男人喘着粗气,一手紧紧的勒在她腰间,一手往上,想要蒙住她的嘴。
徐璐吓得半死,根本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以为是要被杀人灭口了,吓得杀猪似的嚎叫。电筒已经甩出去了,趁手指还能动,把扩音器喇叭打开,“救命”“救命”的喊。
“嘘,别被人听见,到时候你可没好日子过。”
刚叫了几声,扩音器就被关了,远远的踢开去。
男人抱住她,“春花儿,好心肝儿,从了我吧,让我尝尝,我,我都要……”双手已经急不可耐的乱摸起来。
徐璐脑袋一片空白,荒山野岭,月黑风高……
突然,“啊”一声,她身上的咸猪手没了。
一个干瘦的身影不知从哪儿窜过来,狠狠一脚踢在男人脸上,又是杀猪似的嚎叫。
徐璐跳得远远的,不知道人在紧急情况下是不是能激发潜能,居然能够看出来一个干瘦的人影,他踢哪儿,揍哪儿,她都能大致猜出来。
掉草丛里的电筒光斜照着,人影左一下右一下的动作显得光怪陆离,一片片的暗影,分不清是树木的,还是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