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 这场闹剧以杨婆子的惨败结束。杨大满看了一会儿, 这个劝两句, 那个求两声的, 根本没人理他……也就不知跑哪儿去了。
进芳把老婆子压身下揍了好大会儿, 最后是村人找来杨小满劝开的。明显的老婆子被打得更惨,徐璐痛痛快快付她医药费, 但她故意损毁林家药植也得赔钱。
若非小满苦苦哀求,徐璐非得算她一百块钱一株, 赔两千五让她倾家荡产不可。
那孩子都快哭了,老太婆躺地上哭都哭不出来,当着村人的面, 徐璐还是要了一千, 真的不能再少了。
众人暗暗咋舌,徐春花果然惹不起, 她闺女把人家挠个半死, 现在该赔的照样一分不少得赔。大家回去都千叮咛万嘱咐家里孩子, 不能去碰林家药植, 别说摘花了,连叶子都别碰,最好走路都绕开些。
瞧瞧小满,他妈作的孽,他得求爷爷告奶奶的摆平, 真是一人使坏,全家连坐的节奏啊。
徐璐先抱宝儿回家, 进梅两口子把进芳扶回来。宝儿已经被姥姥哄好了,见到妈妈终于不哭了,只一个劲要帮她"呼呼""呼呼就不痛痛了",又惹着进芳哭了一场。
徐璐见她有点悔改的意思了,也不再板着脸,"好了,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我也不说你啥了,安心把伤养好,以后的路还长。"
进芳这人,心是好的,就是欠调.教,她刚穿来那几顿来之不易的五花肉徐璐绝不会忘记,所以不会轻易放弃她。
"妈,你放心……嘶……以后,我再也不犯错了。"嘴角被打破了,一说话吸到凉风就痛。
徐璐这几天可能是太累了,容易疲劳,才说几句话就哈欠连天,点点头让她休息去,自己问隔壁国青几点了。
"快八点了婶子,有啥事不?"
想到季云喜,徐璐几乎是不曾犹豫的拨通叶家的号码。
"嘟——"
"嘟——"她挺紧张的,以前都只是帮宝儿打,第一次自己打……人家会不会觉着自己没眼色,顺杆子往上爬啊?
但为了知道季云喜怎么样,就算是被人看不起,她也顾不上了。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喂,你好?"她记得声音,是叶家保姆。
不是老爷子就好,徐璐松口气,"大姐你好,我是宣城县的小徐。"
"小徐你好,找老爷吗?老爷刚有事出去了,等他回来我会转达……"
"不用不用,我就问问,老爷子身子好好的吧?"寒暄几句,才切入正题,"不知道季先生去过你们家没有?我请他帮我跟老爷子带好……"
"季先生就是卖煤那位吗?来过了,上个星期才来的。"
徐璐松口气,不是失踪就好。
"也不知季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困难要请老爷子帮忙,他走之前我听说……"她急切的试探道。
"恐怕是的,看他面色有点着急,哦对了,刚才老爷就是接到他电话出去的。"在大户人家做保姆的,都知道守口如瓶,说了这么多已经是破例了。
对方急着挂电话,徐璐也只得见好就收。
叶老爷子出去了……季云喜是出了什么样的急事要劳驾他亲自出马?徐璐心跳如鼓,不管是什么样的困难,他可千万别硬来啊。大不了财路不要也罢,光在省内卖卖也饿不死,干嘛非得卖国外去。
徐璐没什么宏图大志,她觉着现在的季云喜就已经够优秀了。
可对于男人来说,商业版图自然是越大越好。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她就梦见季云喜了。不过不是什么好事,一会儿是他喝得烂醉如泥,一会儿是……那红通通一片,徐璐被吓醒就再睡不着,也不敢回想,梦里那片是什么。
可能是开门红,大吉大利吧。她强行催眠自己。
徐璐不迷信,可那红通通一片,刺得她眼睛都痛了。既然连穿越这么玄幻的事都发生了,她对科学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若真有这个可能,心头就跳得厉害。
第二天也没心情理杨老婆子赔钱的事了,正好是农历六月初一,她去找刘桂花。
"春花要去烧香啊?可以,但得洗个澡吃素才诚心。"
她立马回家从头到脚洗干净,换了身灰不溜秋的衣服,跟着刘桂花去附近有名的寺里烧了一把香,还捐了六块六的香火钱,希望六六大顺,季云喜能好好的。
回家就迫不及待给小刘打电话,一听他说老板还没来电话……徐璐假装安定一天的心情又沮丧下来。
看着时间一到八点钟,赶紧拉宝儿这个小幌子过来,先让他给叶老爷子打电话,教着他问了几句关心的话,把老爷子逗得心花怒放,直夸重孙聪明,又夸她教得好。
徐璐干巴巴寒暄着,终于在他说到自己"身体挺好"这句的时候,见缝插针道:"也不知季先生拜访过您没有,我还请他代我向您老人家问好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
一向健谈的老爷子突然沉默……徐璐心头那不妙的感觉愈发强烈。再也顾不上什么眼色什么进退,急切道:"是他出什么事了吗?"
老爷子叹口气,"也还好。"
什么叫"也还好",那就是不好了……徐璐心口有点闷。
"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再次追问。
老爷子又叹口气,"小徐你先冷静一下,云喜没出什么大事,只是这段日子都不方便联系你。"
徐璐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脆弱,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为……为什么?老先生您放心说,我能承受。"不方便联系,那就是失联了,在地球上,去什么地方会失联呢?
"他被抓了。"
徐璐只听见脑子里那根弦"啪"一声断了。
"他……他是犯了什么事吗?"徐璐颤抖着问。一想不对,季云喜从来谨小慎微,遵纪守法,不可能犯法。
又赶紧改口,"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叶老爷子顿了顿,才道:"是跟两个山西人出了点摩擦,正好被办案的工作人员看见……你放心,他没事,我昨天就去保释了,只是还有点细枝末节没敲定,待会儿应该就能到我这儿。"
他虽说得轻松,徐璐却快急死了。
原因无他,在原书里,叶家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如果连他都不能当天保释出来……肯定是碰到难缠或者更强大的背景了。季云喜一个做生意的,能得罪的肯定是同行,都说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不知人家还会怎么对付他。
"叶老,我知道您侠义心肠,能不能麻烦您……"她说不下去了,隔着电话线求人,怎么听怎么没诚意,还有点道德绑架的意味。
不过,老爷子倒是不在意,"你放心吧,我当季先生是子侄辈,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这样吧,等他回来了,最迟明晚这个点,我让他给你回个电话怎么样?"
徐璐觉着可以用感激涕零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晚上也不敢怎么睡着,迷迷糊糊睁眼到天亮,小刘忙得焦头烂额,她还要自己送孩子上学。
"妈怎么了?"进荷有点担心。
徐璐晃晃脑袋,"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强打精神把她们送到学校,为了不让自己路上出事,她去吃了一碗特别辣特别提神的早点。这几天心情烦躁,口味也越来越重了。
这一整天,她无数次想要打电话过去,又怕太频繁了叶家不喜欢……现在唯一能帮季云喜的就只有老爷子了,她轻易不能把人家搞烦了。
下午,徐璐开始觉着头有点晕晕的,身上怕冷,怕是感冒了,担心开车不安全,打电话让小刘找人接一下小茹她们,不行的话就让她们在龙湖花园住一晚,这几天家里事也多,影响她们看书。
她撑不住回房睡了会儿,大夏天盖两床被子仍觉着冷。
"妈怎么了?"进梅进屋来。
徐璐气若游丝,蒙在被窝里"嗯"了一声。
进梅在她额头上摸一把,"确实有点烧,要不让战文送你去医院?"
"吃点感冒药就行了。"
徐璐说完这一句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也不知道多长时间,大概几分钟,大概半小时后,进梅端着开水和药进来。"妈快起来把药吃了。"
徐璐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居然连起床的力气也没了,任由进梅扶她靠坐床头。开水她已经放温了,喝一口润润喉咙正合适。这年代农村人常吃的感冒药就"安乃近""克感敏"这两样,颗粒有点偏大,徐璐刚吞进去就卡在嗓子眼,像鱼骨头,却比鱼骨头还难受,隐隐已经尝到融化的苦味儿……
怎么都咽不下去,卡了几秒钟胃里难受又给连药带水的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