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两分钟就要争着下去自个儿吃,还嫌她喂得不够多,自个儿拿着调羹“呼哧”“呼哧”吃得满头大汗。她刚掏出手帕要给擦擦,他们就自个儿用手背抹了,踮着脚尖的夹菜。
“妈不用管他们。”季云喜有点心事重重。
平安甜甜的道:“谢谢奶奶。”
徐璐心里欢喜,这傻儿子,唯一还拿得出手的优点,就是嘴甜。
*****
“嗯,嘴甜?”男人使劲动了下,眯缝着眼。
“是,你儿子嘴甜,比你甜,我就要说!你有本事……啊……嗯……”徐璐双颊绯红,心服口不服。
“我的就不甜,嗯?”男人把她堵住,将一肚子叽里咕噜的不服气全含进嘴里,化成越来越粗重的喘息。
……
半小时后,徐璐懒洋洋的闭上眼,大热天的身上全是汗,也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季云喜穿上衣服,去洗澡房里接了温水来,用毛巾帮她全身擦干净,才神清气爽躺下来,埋怨:“太远了,不方便。”
徐璐闭着眼,“嗯”一声。洗澡房距他们卧室确实远了,有时候里头有人还得等,尤其他们三个儿子,很多时候等不及,都是直接将热水接去厨房里给他们洗的。
“搬去县里吧,方便。”
徐璐依然不睁眼,“我喜欢这里的天然。”反正来了这个世界,也没想过再回去,当村妇就村妇吧,吃得健康,过得舒心。
“去县里靠山的地方盖,照样天然。”
徐璐睁开眼,捏了捏他不太高兴的脸,“还扭着呢?咱们把学校都盖在家门口了,以后还得让孩子跑大老远来上学?”
男人不出声,去年整一学年考核中,喜璐学校语文数学两科的平均分排在全县第一,比一小二小都高出五六分,全县最高分也出自喜璐学校。刚开始,第一个学期是各乡自主出题,喜璐学校异军突起超越乡里五六所小学,县里因此有生源流失的学校都不信这邪,非说是连安乡试题太简单,第二学期开始闹着要全县统考。
谁知,这脸打得这么快,这么响。
现在,喜璐学校的教学质量在县里可是出了名的高,多少家长不嫌远都要送来呢。
“大不了,把学校搬去县里。”男人气哼哼,老子盖的还不能让自己儿子上了?
徐璐嘴角抽搐,“你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想起那年松松被绑,她还是小声道:“咱们该藏的还是要藏一藏,你看你发年终奖那么多,动不动就给员工福利,人家还以为咱们瓦片都是金的呢!”
季云喜挑挑眉,他乐意。
“枪打出头鸟,以后咱们都低调些。”
男人还是不吭声,他有烧钱的自信,也有这点自保能力。
“李家村人口简单,空气清新,现在不方便只是暂时的,以后发展好了比县里也不差。”要用发展的眼光看事物。
季云喜不屑的轻哼一声,“能有多好?你想吃啥直接买就是。”
徐璐摇头,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可能就是厌倦了二十年的城市生活吧?在城市里奋斗的目标是什么?从长远来说,更大的、环境更好的房子,更好的车子,孩子上更好的学校……他们都有了。更何况眼目前的,奢侈的物质享受、更进一步的精神享受……他们也已经唾手可得。
搬家的意义真的不大。
季云喜也知道,气闷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洗漱不方便。”
“放心,我帮你解决。”把房间装修一下,打个卫生间出来就行。
而且,松松已经在闹着不跟他们住了,这不,像今晚,吃完饭就赖着他奶奶,说晚上要跟奶奶睡,另两个人来疯的也跟着瞎起哄。男孩子们渐渐大了,再这么住下去也不像话,还是得给他们准备房间。
想是这么想,可第二天,就有人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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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子开玩笑吧?”徐璐看着眼前的中年妇女,笑得漫不经心。
“真没开玩笑,儿子闺女在外头,咱们两个老的也没伴儿……正好,前几天你叔在城里找到当保安的工作,咱们去了也能有点收入,以后在城里给他们带孩子。”妇女满面红光,胸脯挺得高高的,她可是村里除了刘莲枝外第二个搬去城里住的。
徐璐赶紧奉承:“婶子和叔福气可真好,儿子闺女出息,以后可就是城里人啦!”
女人被她奉承得不好意思,又红了脸,小声道:“你叔不让我往外说呢。”看着她面若桃花的模样,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以前在村里,林家母女几个过得可是最差的日子,她在隔壁吃肉的时候,她们连油星子都摸不着呢。现在,找遍附近几个村,也没有这么风光的洋楼!以前她还暗地里笑话她给人当后娘,拖了五六个油瓶……现在?
嗯,真香。
徐璐自然记得她以前的所作所为,虽没怎么欺负过她们,但也从没帮过她们,从没替她们说过一句公道话。所以,同是左右邻居,右边的李国青家,跟着她们吃香喝辣,现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了。而左边的这家,只是个面子情罢了。
她不动声色,等着她的后文。
果然,妇女东拉西扯半天,见她不接茬,只得讪讪的主动提:“你们家这么多人住一起不太方便吧?”
“还挺好的呀。”
“有没想过住大点儿的?”
“还行吧,咱们家院子就这么大,也扩不出去。”
“哎呀春花你看看,看看,那儿是啥?”她引着徐璐看向左边院子。
“那是婶子家的房子啊。”徐璐憋笑,她要还听不出来她的意思,就是真傻了。
妇女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胡说,这明明是你们的。”挤眉弄眼。
徐璐觉着,这人要去演电视里的大妈大婶路人甲,那真是绝了。
“哎呀,等咱们搬走了,这房子和地基不就是你们的了?”她看着徐璐,一脸“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
“哦——”徐璐拖长了,就是不主动搭她的话,其实,还是有点小心动的。他们家院子比林家的更大,以前进荷爷爷在世时就把房子卖给她家,现在买回来也算物归原主。
“哎呀,春花真是好日子过多了,人都没以前灵光了!婶子的意思是,咱们乡里乡亲,左邻右舍的,自家吃点亏让给你就行……”
徐璐挑眉,一听这话就绝不便宜。
果然,女人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别人咱们要两万,春花不是外人,咱们这么多年的邻居跟亲人也差不多了,就要一万九就行。”
杀熟。
徐璐脑海里瞬间冒出这两个字,笑意渐渐淡了。“婶子真会开玩笑,咱们哪有那么多钱买几间瓦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买了洋楼呢。”一万九买几间破瓦房,她又不傻。
女人笑容也淡了,小声道:“咳,谁不知道你们有钱呢,就两万不到的钱,拔根汗毛都比这粗。”
徐璐承认,他们是不缺钱,但不意味着活该被她坑哪。
“不怕婶子生气,我就说个实话,要是放村里别的人家,一样的瓦房和地基,顶多值八千。”
“啥?!八千?不行不行,这我还不如不卖呢,留着以后回来也有个落脚地儿……”
徐璐点头,“嗯嗯,对,您啊,就留着以后回来住吧。”
“你!”女人也不知道为啥,就是觉着她戳到自己哪儿了。虽然徐璐从头到尾也没说什么难听话,但她就是觉着气堵得难受。
徐璐也不跟她啰嗦,让她自个儿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跟几个孩子逗几句,灰溜溜回家去了。
松松表面玩车车,耳朵却竖着呢。等女人一走,立马颠颠的跑过去,“妈妈,大房子,盖大房子。”
“哟,小家伙还知道大房子……现在不好吗?”
松松心里说“不好,简直太不方便太辣眼睛了”,表面却还像个小孩子样,歪着脑袋想了想,摇摇头,“我想跟弟弟们睡。”
徐璐揉揉他耳朵,“跟爸爸妈妈睡不好吗?”
松松红了脸,好不好问你老公去,每天使不完的力气,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就不能养精蓄锐,省着点使使吗?他又不是平安醒醒那样的真·小傻子,耳朵辣得慌。
徐璐不过是逗他,其实本来也就有打算了,温声道:“好,妈妈尊重你们,到时候有新房间了就让你们自个儿睡,但要保证不能蹬被子,不能尿床哦。”
松松答应,他都好几年没尿过床了。
只不过,徐璐也不抱希望,心想这事僵持几天应该就被忘了。
谁知,第二天,女人又来了,左说右说,一万六不能再少了,宣称再少就留着自个儿住了。徐璐还是那句话,没这么多钱。要问我有多少钱?就是八千。
女人气得跺脚,又不敢真翻脸。毕竟,整个李家村真有能力买她房子的,可就只有这一家了啊。
过了几天,可能是徐璐真的笃定了一分不加,她实在没办法了,又上门问一万二要不要。
徐璐还是那句话,没这么多钱。
季云喜看着她左一次右一次的上门,建议道:“要不就拿了吧,正好早点开工,年前能搬进去。”
徐璐还没说话呢,进荷先不乐意了,“爸你是不知道,这个人不好。”这声“爸”叫得自然极了。
季云喜反倒是不自在那个,轻咳一声,“怎么不好了?”
“七岁那年,要交学费,我妈病着,让他们帮我们家的米背去卖,他们先是推三阻四不愿意,后来背去了,被卖少了三分之一呢。”把我妈气得哭了好几天。
那个年月,林家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卖米。他们还这么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确实不厚道。
“就是,妈别买,就让她留着自个儿住,大不了咱们在学校旁边盖一栋,犯不着求她。”
徐璐汗颜,她不是原主,记不清春花姐吃过的亏和苦,但孩子们却都还记着呢。还好那天没答应,不然真对不住春花姐。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家里出了点事,表弟经历了很不幸的事,虽然不是亲姐弟,但从小一起长大,几乎大半的年都是在一起过的……现在看他躺在ICU,老胡也提不起兴致来码字,非常抱歉,接下来几天会尽量不断更,尽快完结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