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晗喃喃的念了下这两个字。
或许吧,于他来说,可真是一场漫无止境的梦魇。
他深深倒在血泊里,看着别人踩踏着他的尸体,一步步登向最顶峰。身上的血液尽数流向石板上,他还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冰冷。
醒来之后,那种滋味迟迟无法消散。
"这些天,我的确被魇着了。"
苏映晗的手指抚摸到了她的脖颈,皙白纤弱,仿佛一折即断。
然而苏映晗却没有再掐着她,反倒轻声说:"回去以后,仔细上上药。"
苏慕晴露出一个笑容:"好。"
等苏映晗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苏慕晴的心脏还在狂跳。
她清楚的知晓,自己刚才做的事未免太过危险了。
但她明白一个道理,施以薄恩,比报复一次更能让苏映晗消停。
今日就算告了状又如何?
苏映晗以后不会这么对待她了吗?
只怕是做得更狠,手段更加隐蔽。
她总有察觉不出的一天,到那个时候,苏慕晴的处境便会更加危险了。
于是,她行了一步险棋。
还好、还好……
苏慕晴松了一口气,只希望苏映晗以后莫要再对她作妖了。
—
别苑上待了几日,苏慕晴脖间的伤便消散了许多。
有苏夫人在,苏映晗不敢对她做什么,反倒事事尽心,端得是一副关爱妹妹的好兄长的模样。
苏慕晴陪着苏夫人用完了早膳,原本打算告退时,苏夫人却喊住了她:"大姑娘,你留下来吧。"
四周的丫环都退了出去,只余她和苏夫人在屋子里。
苏夫人这一辈子是强硬的,心肠也坚硬如铁,在苏朝风死后,自己支撑起了苏家的生意了十几年,也打理得井井有条。
苏慕晴有时不知怎样和她相处,毕竟自己所有的讨好,对方都不接。
可她却敏锐的察觉,苏夫人不会对她不利。
"坐。"
苏慕晴盈盈坐下,一双眸子疑惑的打量了过去。
苏夫人擦了擦嘴角,这才道:"章二公子和七皇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苏慕晴斟酌着用词,一时难以开口。
"不用考虑着如何搪塞我,说实话。"
"这件事情夫人知晓了不好。"
"有何不好?南阳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只怕把事情摆在台面上说了。"
苏慕晴想起之前章士杰的确是个不思上进的纨绔,吃喝嫖赌,玩世不恭,外面的红颜知己不知多少,就连她扮作男装时,都见到过不止一个。
所以沈灵犀说萧奕谨喜欢自己时,苏慕晴第一个不相信。
旁人不知道萧奕谨,她跟在萧奕谨身旁的这几年,难道也不知么?
"夫人,您知晓了又如何?不知晓又如何呢?"
苏夫人深吸一口气:"这于我,尤为重要。"
苏慕晴沉默了下来,"章士杰的确就是七皇子,他是利用我假死。"
这事儿听上去太过曲折,苏夫人想起十七年前的那个雪夜,依旧惴惴不安。
若章士杰真是七皇子,沈兰是痛失了一个儿子,让七皇子顶替了章士杰的身份,那当初从沈家抱出的另一个孩子是谁?
她多年来的猜想忽然得到证实,苏夫人身体摇晃了几下。
"大姑娘,你还记得苏家那块儿玉佩吗?"
"自然,我贴身带着呢。"
"这里只有半块儿,若以后……你寻到另外半块儿,定要同我说一说。"
苏慕晴少有见到苏夫人如此脆弱的时候,她连忙柔声应下。
她正安慰着苏夫人,丫环忽然站到了门口,急忙朝苏夫人禀告:"夫人,公子请你带着小姐去正厅一趟。"
"什么事?"
"裴公公的人到了。"
苏慕晴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她忘不掉裴德胜是如何为了自己,强行把她和裴清砚送到庄子上的,连让大夫给她们探一探脉都不肯。
她知道,裴德胜无非是怕裴家有人久病,会让皇上以为裴家出了疫病,从而剥夺他侍奉之权。
若是被发配至了其他宫里,要想再爬起来就难了。
苏映晗已经派人来请了,说明裴家的人已经到了跟儿前。
她低着头,心情沉重的跟着苏夫人走在廊道里。
苏夫人已经知晓裴家对她不利,甚至于危害性命。她厉声道了句:"大姑娘,将腰挺直了。"
苏夫人面色严肃沉稳,像一颗长青的古树:"苏家的人,不兴弯着腰走路。有什么事,自有我替你撑腰。"